道衍終於卸下一團和氣的表麵功夫,目露凶光,盯著沈茂。

那種眼神冷酷且蔑視,穿著出家人的衣裳,卻像一個地獄來的使者。

沈萬三心中一凜,這不爭氣的兒子,提到美人,就沉不住氣,他若是壞事,定壞在色字上。

他迅速拉過沈茂,責備他道:

“怎麼能在大師麵前無禮?”

沈萬三臉上立刻堆笑,向道衍拱手,說道:

“犬子無禮,還望大師見諒。”

道衍聽罷,冷笑一聲,眼中戾氣盡消,又換上一副和藹的麵貌,衝著沈茂說道:

“沈公子,有話直說,無妨。”

沈萬三清了清嗓子,故意把聲音提高,對一旁沈茂說道:

“你要說什麼,講吧。”

沈茂恭敬地站在一旁,垂頭低語道:

“剛才情急,打斷大師,還望大師海涵。剛才提及如詩姑娘,她最近有些反常……”

道衍沒動聲色,將茶盞放在手心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沈萬三心中倒是不解,這幾日家中太平,沒聽到她又鬧出什麼名堂。

“如何反常?”

沈萬三問。

“她、她變得有些瘋癲,舉動異常。”

沈茂吞吞吐吐的說出實情。

“什麼?發生何事?你怎麼沒提過?”

沈萬三聽到這個消息,頗感意外。

趕走何管家之後,家事交由沈茂,鋪麵的生意,沈萬三隻能獨力承擔,是故他每日都忙的不可開交。

沈如詩,他有些時日沒見了。

“我看爹您忙,怕您操心,就沒說。

前段日子,她去蓮峰寺後山,跌落到一古墓中,被人救上來後,已經神智不清。

等清醒過來,人就變得呆了。白日裏,在屋子裏撲蝶,說眼前都是蝴蝶,夜間見了黑就說有鬼,見到人又打又咬。自己常常自言自語,說有人要害她,要殺她。到了夜間,我就將她關在房內,怕她出來傷人。”

沈茂一口氣說完,神色也漸漸黯淡下去。

沈萬三不太相信沈茂所言,他遲疑了一下,又再度問了一句。

“你所言屬實?她怎麼會……”

沈茂緩緩點頭,認真的回答道:

“兒子怎敢欺騙父親。字字屬實。已經找郎中來看,稱其七情內傷,閉塞心竅,神機逆亂,是癲狂症。”

道衍這一次,倒是很耐心地聽沈茂講了這麼多,他嘴角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眼睛看向腳下。

沈萬三將雙手一握,看到道衍臉色如常,他很不好意思說道:

“如此這樣……倒是如何辦才好?老夫再尋幾位美人,送與燕王可好?”

道衍冷笑道:

“你當什麼女人,燕王都會要嗎?管她是瘋是傻,燕王要的人,貧僧定會帶回去交差。”

道衍拂袖起身,向門外一指,緩聲說道:

“帶路吧。”

沈萬三狠狠瞪了沈茂一眼,站起來走到道衍身旁,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請。

三個人一起前往沈如詩居住的地方。

一路上,沈萬三試圖客套幾句,道衍一點情麵不給他,一句話也不曾回,隻是沉默不語,低頭向前走。

很快,三個人來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