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素衣來勸，沈如詩不好拂了她的麵子，這會兒她也覺得腿像灌鉛一樣沉。
她舒展下腿腳，跟在素衣身後。
前幾天，她探望了沈旺。
雖然行動仍舊是不大方便，但傷口已經在慢慢愈合。
人是呆呆的，見了沈如詩也不說話，像丟了魂一般。
今天居然願意聊天了，真是奇事。
走到一半路，沈如詩感覺又熱又渴，她靠著回廊的欄杆，索性先坐下，伸手折下一片芭蕉葉子，一下下的扇起來。
“容我喘口氣，這天怎麼突然就這麼熱了！”
沈如詩扯著領口，感覺身上有一團火似的。
“這裏離廚房近，姑娘稍等，我去給你端杯茶。”
素衣善解人意的說，端著捧盤離開了。
不大的功夫，素衣便嫋嫋而來，手中還是剛才的捧盤，空碗不見了，上麵是一壺茶和茶杯。
還沒等她走到近前，沈如詩跳了過去，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喝了。
溫度剛好，正解渴。
“姑娘，慢點喝，別嗆到了……”
素衣柔聲叮囑道，將捧盤放到座欄上，坐在沈如詩身旁。
“素衣，我若是男人，肯定把你娶了，這麼善解人意又能幹的老婆，沈旺居然看不到？真是瞎！”
沈如詩讚賞道。
素衣臉上一紅，神色倒是有些黯然。
“素衣命苦，出身不好，怎麼可能得沈公子垂青呢！”
“屁話！你哪裏不好了？你要自信，管別人怎麼說你，讓他們見鬼去！”
沈如詩拉住素衣的手，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道。
素衣聽不太懂，但還是感激的點點頭。
“對了，素衣，你知道瘦馬是什麼意思麼？”
沈如詩腦海中，浮現出嬋娟蒼白而倔強的臉。
素衣遲疑的點點頭，反問道：
“姑娘怎會對此事感興趣？”
沈如詩又喝了一杯茶，將今日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素衣撫著臉蛋，聽到吳寂騙人那段，她笑的直不起身子。
聽完沈如詩所說，素衣收斂笑容，將瘦馬的來曆，娓娓道來。
瘦馬，非馬。
近些年在揚州一帶，出現了大量經過專門培訓、預備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女子以瘦為美，個個苗條消瘦，因此被稱為“揚州瘦馬”。
沈如詩見到的那個綠豆眼男人，就是買賣瘦馬的人販子。
“瘦馬”的瘦，既有天生瘦弱的，也有許多是刻意被“餓”出來的，為了迎合男人的審美，
瘦馬多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在七八歲之時，被人口販子買去，按照資質等級被分別訓練。
一等資質的女孩，將要學習琴棋書畫，舞蹈音律，口才應酬等。二等資質的女孩，也能識些字、彈點曲，但主要則是懂得記賬管事，以便輔助商人，成為一個賢內助。三等資質的女孩則不讓識字，隻是習些女紅、裁剪，或是廚藝等家務。
沈如詩聽罷，真覺得大開眼界，婦女不光被買賣，還形成這樣有規模的商業體係。
除了男人需求這個內因，瘦馬行業發展的最大原因，與江南地區的富庶分不開吧。
沈如詩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們活在古代，真是生不逢時啊！不說這個，聽了生氣。你忙吧，我自己去看旺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