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江南的五月,景色最是怡人。
而此刻的北方,狂風挾裹著風沙,讓人睜不開眼睛。
一隻粗糙的手推開了飾以丹漆金塗銅釘的大門。
風太大,他牢牢的握住門環,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門關上。
兩個侍衛看到他,皆收斂了臉色,恭敬的向他打招呼。
他一臉肅然之色,沉默不語,迎著風沙繼續向前走。
到了一幢建築前,他停下腳步。
他雙手掃了掃衣上的灰,抬手敲門。
不大一會兒,門咯吱一聲打開了。
從門裏鑽出一股濃烈的香氣,似沉香又似花香。
聞起來很是提神醒腦。
推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子。
看到來人,女子沒有遲疑,將門打開。
室內空間寬敞。
廳堂布置的尤為富麗堂皇。
外梁是貼金彩畫,正中座位是金漆木雕麒麟座,高踞在三層台級的座基上,正座後麵背倚髹漆屏風,左右兩側陳設有太平有象高香幾,前麵還有四個香幾。
香幾上有一個三足銅香爐。爐內正在焚香,室內香煙繚繞,頗顯肅穆凝重。
女子直接繞過空無一人的廳堂,穿過幽長的走廊,將他帶到了內室。
內室麵積不大,一座錦繡侍女賞花圖屏風將房間一分為二。
一個女子正端坐在椅子裏手中拿著一卷書冊,正看的出神。
她年紀三十左右,長相秀氣,膚白勝雪,眉目間帶著怯弱的氣息。
聽到有動靜,她抬起頭看了來人一眼。
似乎是靜候他多時。
帶路的女子將人帶到,便退了下去。
房間裏,隻剩下這一男一女。
“道衍大師,您來的遲了些……”
女子的聲音也怯生生的,但透著一股堅定。
和尚道衍歉疚的垂下頭,嗓音有點嘶啞。
“燕王殿下起身有點晚,這才將他送出門……”
“他總是這樣,沉不住氣。”
女子的聲音有點埋怨。
停了一會兒,她話鋒一轉,問道:
“宮裏現在什麼情況?”
“寧妃被抓,恐怕性命難保,所以王爺這才趕著去,看能不能救下娘娘……”
“哼!已經是廢子,救了有何用?這麼說……清影的身份也暴露了?”
道衍不語,算是默認。
女子將手中的書冊放到桌子上,眉頭一蹙。
道衍接著說道:
“清影已經服毒自盡,但不知為何,淑妃還是將寧妃揪了出來……好在……寧妃守口如瓶,沒有牽連到王爺……”
“鬥了這麼多年,給她派去那麼多幫手,結果寧妃還是輸了。守口如瓶又能如何,你以為皇上不會懷疑到王爺嗎?”
道衍當然明白情勢的嚴峻性。
他主動獻策。
“皇上懷疑,但沒有證據,臣以為,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網一收,朝廷大亂,皇上自然也就將此事放下了。”
女子神色凝重,她思索了一會兒。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懂得把握機會的人,才是勝者。
“那個東西,拿來了嗎?”
女子開了口,卻轉了話題。
道衍心領神會,忙從袖子中掏出一卷畫軸,遞了上去。
女子隻是將畫展開一角。
露出一張女子的臉,有著動人心魄的美貌。
這幅畫掛在燕王的書房,有些許時日,但纖塵未染。
女子的臉陰沉的可怕。
“大師做梁上君子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覷。”
道衍尷尬的垂著頭,沒敢吭聲。
女子手一鬆,畫掉到了地上。
“喚雪瑩去備個爐子……這不祥的東西,立刻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