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鞋子脫下來!”
“不!這是父親送給我的!”
“你不配穿這雙鞋!”
“你不配這樣侮辱我!”
男子一把扛起少女,像扔沙袋一樣扔進沙發裏,彎腰,粗魯的脫下她的鞋子,同樣粗魯的扔了出去。
名貴的鞋子砸碎了古董花瓶,發出巨大的響聲,瓷片四散濺開,碎了一地。男子又拽著女孩纖細的手腕,粗魯的把她拉起來,將她托到鏡子前麵,毫不留情的撕破她華麗的禮服,光潔而瘦弱的肩膀就這麼可憐兮兮的裸露了出來,女孩在瑟瑟發抖。
鏡子裏照出的,分明是一個折翼天使和一個冷酷無情的惡魔。
即使這樣,惡魔依舊沒有放過她,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已經散亂的秀發,強迫她抬頭看鏡子裏的自己。
“瞧一瞧吧!這才是你真實的模樣!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千金大小姐了?在這裏,你的用處隻是用來抵債!在這個莊園裏你連最下等的女傭都不如!給我老實待在這裏。廚房,馬槽或者地下室都可以!華麗的晚宴不屬於你!不準給我出去招蜂引蝶!”
男人摔門而去,女孩茫然的望著鏡子裏的人,然後就這麼一步一步走進了黑暗,就像一隻幽靈,就像一隻沒有生命的娃娃。
可是,分明還會流血,分明還會心疼。
地上的血腳印就是最好的證明。一個一個,就像一片一片落入塵埃的花瓣,淒美的凋零,要經過血肉剝離的痛楚。不知何時,泣血傷痕早已烙印在心底。
她想看清少女是誰,男子是誰,她猛地睜開眼,大片的流光從眼前呼嘯而過,端木千姿終於看到了——歐陽熙洛,她的管家,那個天使一般的男人,他正撫摸著她的肩膀,一臉的擔憂。
眼前這個男人是溫柔的,紳士的,完美無缺的,而她卻看不清他,不敢信任他。
他的手正要撫摸她的臉頰,用同樣的溫柔的力道,她卻“啊”的一聲,下意識的揮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衝出車外。
歐陽熙洛的手晾在半空,就這麼定格了。
“您的禮物嚇住她了。”卡卡說。
歐陽熙洛的臉色頓時冷如寒冰,卡卡被嚇得縮了脖子,“當我沒說。”
臨江酒店,店如其名,三麵臨江,高聳入雲。可謂繁華深處的一處幽靜,站在頂層可以鳥瞰全市美景。
而現在這裏站的,這是一個人——端木千姿。她沒有鳥瞰美景的心情,她隻是迫切的需要讓冷風過濾一下自己渾濁模糊的思維。她覺得自己又被魔鬼誘惑了,“什麼閉上眼睛”“什麼用心去聽”都是惡魔的謊言!
她需要看清現實,她需要清晰思考和冷靜的分析!
事實上,她並非坐以待斃任人擺布,正相反,她端木千姿遇到事情,從不被動,早在歐陽熙洛出現不久她便偷偷花重金調查過他,可是除了這個名字,一無所獲。可笑的是,她直覺,名字可能都是假的。那時她便感受到了危機。而近日種種,已經不能用危機來形容了。
是危險!
她如孤身深陷叢林,時刻都能感覺到危險如猛獸般正潛伏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伺機向自己靠近。它們或許是一個,或許是一群,正在漸漸的包圍自己。
可是敵人在哪裏?對手是誰?為何目的?她一無所知!他也許就是歐陽熙洛,也許不是!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闖入盤絲洞的蝴蝶,四周都是網,看不見的,密密麻麻,縱橫交織,往哪兒撞都是死路一條。
因為氣勢所逼,她別無選擇的留下了歐陽熙洛,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了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決定。
一直以來,在她那個名義上的管家那裏,就像一個玩偶娃娃,操控線握在他的手中。他完全掌控著她的一舉一動,然而這對她來說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掌控著她的情緒!輕而易舉的!
而每次她都會因他而喜,因他而怒,甚至因他而……感動。
每次都是她跟著他的情緒走,每次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可以反擊嗎?可以嗎?
她問自己。
她轉身,巨大的落地窗上反射出一副妖嬈美景:純白修身的晚禮服勾勒出女子特有的完美的曲線,珍珠的光彩將原本就美豔的臉蛋襯托的絕世傾城。
為何不可?她是端木千姿,美貌才華智慧財富集一身的上帝寵兒。盡管對手是歐陽熙洛,那又如何?她現在隻需要一點勇氣。而端木家的人從不缺乏勇氣。
她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葡萄酒,然後扔了水晶杯,背對著黑暗,將自己推入繁華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