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巷村村委會由原來的村小學改建而成,一個較大的操場,兩個花壇裏長著紅花綠葉,最特別的是大門左右挺立著的兩棵桂花樹,據說樹齡有二十多年了,蓬勃茂盛,成一“傘”狀。人都說此處風水好。“普九”時建了新小學,校長提出把桂花樹移去,然而,村支部書記劉群朋認為風水不能蠢客破壞,堅決不予答應。

村委會一樓是便民服務室,有群眾正在那裏辦事。二樓是村辦公室。此時,在二樓一隅的支部書記辦公室,村支書劉群朋、村副主任肖大平和民兵連長王新正在“鬥地主”,每個人都在桌上自己的一方放著一小摞錢,旁邊還有幾個人在觀戰。

“炸,炸。”一位村民小組組長看著劉群朋手中的撲克,暴著青筋喊。

“看牌不作聲好不好?”王新氣憤地說。

劉群朋甩出四張“10”,手裏留有“5、6、7、8、9”五張牌。

“要不起。”

“要不起。”

“贏了。”劉群朋把手裏的五張牌甩到了桌子上。

肖大平、王新各自遞過四十元錢。

“我已經輸了兩百塊,今天真他媽的手背。”王新埋怨道。

劉群朋嘻笑道:“你小子昨晚沒做好事吧。”

“哎,老娘們了,有啥親熱的呢。”王新說。

“你是少婦殺手,都說你功夫好著呢。”肖大平說。

“別放屁。你粘不上王寡婦,拿我開涮嗎?”王新不悅地說。

洗牌。摸牌。出牌。

‘好自在啊!”忽地,一聲吆喝,把大家一下子怔住了。

劉群朋抬頭,見一個瘦瘦的年輕人已經跨進辦公室,身後緊跟的是副

鄉長朱建安和管理區書記。所謂‘管理區”,就是管轄相鄰幾個村的政府派出機構,管理區書記以後多是擔任副鄉鎮長之職。

辦公室的門怎麼沒關上?我們畢竟是村幹部,打牌也該注意一點影響。若是一般人來看到這場景,劉群朋則不以為然。但這下子,他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莫非是新來的鄭鄉長?前天聽說,今年鄉長又在我們村蹲點。

近幾年來,大巷村一直是鄉長蹲點村。對此,劉群朋有喜有憂,鄉長在村裏蹲點,每年年底可以在鄉財政多要點錢,但這些鄉長都很嚴厲,脾氣大,自己工作擔子重,挨的批評也多。

“朱鄉長,您來了。”劉群朋忙起身,說,“這位是——”

“這是新來的鄭鄉長。”朱建安介紹道。

果然不錯。今天玩牌被新鄉長撞見了,真倒黴。劉群朋的心“咚咚”直跳。

“鄭鄉長,知道您到我村蹲點,大家都很高興,幹勁十足。”他欲與鄭為濤握手。

鄭為濤卻沒有伸手與之相握,他訓道:“是什麼幹勁?是不是玩撲克牌的幹勁呀。”

“嘿嘿,嘿嘿。我們剛忙完工作,累了,大家玩一下。”劉群朋尷尬地笑。看來,這位貌似書生模樣的鄉長也是一個難纏的角色。

鄭為濤厲聲道:“你還挺有理由,黨員幹部在辦公室賭錢,群眾怎麼看?你們還有什麼形象可言?”

“我們錯了。”劉群朋說。

“收起來。”鄭為濤吼道。

“收,收。”劉群朋顫顫巍巍地收錢。

“把錢交給朱鄉長,等會處理。”鄭為濤說。

朱建安接過錢,數了數,說:“錢有不少呢,四五百。”

鄭為濤坐了下來,問:“村裏有多少名黨員?”

“十三名。”劉群朋忙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