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八月:槐花黃。桂香飄。斷腸始嬌。白蘋開。金錢夜落。丁香紫。
天氣轉涼。
洛澗已經有七天沒有在東門出現,那隻貓也隨之在汴城消失。
附近的人們生活依然照舊,東門仍是自由出入。到了時間點,自然會有人去打開,關閉城門。
好像根本沒有誰去關心,那裏是不是少了一個人,又或者,少了一隻貓。我也隻是路過,隨便瞧瞧而已。
第八天,東門的城牆之上,終於出現了一個人影,卻是一個陌生的麵孔。
聽雲生說,這幾天,玊昱晅來尋了我數次。我要麼正在外遊蕩,要麼閉門不見。
之所以不想見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我大可大大方方地同他以朋友的方式相處,但是朋友間的相處又是怎樣的呢?我不知道。在下山之前,或許我算不得有朋友。
我心裏也清楚,我同他應該有什麼不為人知千絲萬縷的聯係。若我與他真的關係深切,哪日我想從他身上知道什麼,也要容易得多。
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知道,我心裏恐懼,恐懼同他接近,也恐懼知道真相,這種恐懼來的莫名其妙。
每次從庭院經過,看著那一牆之隔,心中感慨難以言明。
夜幕降臨。
書房的桌麵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雲生說,這個是玊公子叫人送來的。我打開瞧了瞧,裏麵躺著一塊類似於汴城通行證的腰牌,上麵掩蓋了些許亮晃晃的金葉子。
俗,但俗到極致就是雅。
我笑了笑,正好我的銀錢快用光了,這個就權當作是醫藥費罷。
閑著無聊,我翻開一本名《百草錄》的書,天氣熱的發慌,有人敲門,我以為是風吟,便“恩”了一聲。
門“吱呀”打開,走進來一個人影,替我點了熏香驅蚊。我覺得有些口幹,卻發現茶水已涼,心裏泛著嘀咕,風吟既然來了,竟然不記著沏上一壺茶,剛想開口交代,抬頭一看,卻是欞葉。
許是下山過後修煉得越來越懶散,我的鼻子真是越來越不靈了。又或者是因為欞葉沒有靈力,我又看書得入迷,一時竟沒有區分出來。
那日過後我與她不常見,也不怎麼不怎麼同她說話。這次見她,隱隱覺得她似乎麵帶愁容。
我將書合上,問:“你怎麼來了,風吟叫你來的?”
“回主人,是,是欞葉見蚊子較多,便擅自進來添了熏香,還請主人勿怪。”
看著她怯生生的模樣,我還以為是我臉板著將她嚇到了,柔聲道:“你也是一片好意,有什麼怪不怪的。”
她卻是絲毫不見緩解,依然是那樣的語氣:“謝主人。”
我不禁懷疑,我真的有這麼可怖嗎。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我開解道:“我們之間又沒有簽什麼賣身契,即便有,我也可以還給你,你大可不必這樣。”
“不,是欞葉自己願意的,一生都願追隨主人。”
我將放在一旁的折扇打開,扇了扇,沉默不語。
一生嗎?我還真沒有想過把你救回來要一輩子帶著你,山上,也不是你所能呆的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