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少俠。”聶長盛有些猶豫,卻又沒有沒有說下去。我說你想將孩子帶走就帶走吧,不過,你需將鏢車上的貨物留下來給我。
他又問我這是為什麼。我說,既然雇主都不在了,這些貨物便由我來接收吧,你以後可以跟這孩子說,這仇,有人替他報了,讓他以後不必惦記。
我所想的不過就是雇主不在了,我的辛苦費便無處討要了,這些貨物權當作抵費了吧,但總歸也不能白拿,便替他們報個仇作罷。
商量之後的結果,最終聶長盛將小孩帶離了留息城,那孩子走的時候還是昏迷的。他同我說,給孩子準備了一個新名字,便跟著他的姓氏,叫做聶長生,也是因為他此次有幸死裏逃生,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希望這孩子以後可以好好活著,長命百歲。
我說若孩子不願意呢。聶長盛又說,若孩子實在不願意接受新名字,便由著他的意願吧。
三個鏢師將貨物搬入大堂,同我告了別,便帶著小孩離開了。待人走後,我發現小白趁我不注意,又不知道溜去哪兒了。我溜上屋頂高處查看,結果卻發現小黑也站在屋頂上。
我突然有點兒後悔留在這座空城了。黃昏一過,四周便快速地變得又昏暗又寂靜,偶爾又會有莫名的刷刷聲,異樣的影子讓這裏顯得鬼死森森。
天黑得很快,月亮不見蹤影,也就看不到白雪的痕跡。天空無星無月,跟抹布似的,黑壓壓地垂了下來,連帶整個城也不見亮光。
夜間十分陰冷。我直覺,這將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想到此處我又不由得在心裏咒罵小白。小黑一直站在琉璃瓦當之上,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但是即便是這樣我隻要知道有個人在身邊也是好的,就怕他也突然消失了。
兩個人便默默地安靜地呆著,有風徐徐地吹過來,是透徹心扉的涼。死寂間小黑腳下的瓦響動了一下,就像是特意要提醒我小黑要走似的,嚇得我脫口而出:“你要去哪兒?”
當發覺我的聲音輕微發顫,這不禁讓我有些局促,又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些什麼。
腳下的屋內點燃了一盞燈,大概也是這全城唯一的一處亮光了。小黑猶豫了一下,過來攙扶我躍下屋頂,落在了從房間透出來的光線中。那光線微弱得根本判斷不出屋頂至地麵的準確距離,即便小黑在身邊,落地的時候,我仍是控製不住身子微微往前一傾。
我想小白估計又是跑了,第二天早晨它卻自己回來了,還帶了一些吃的,說是在各家各戶翻出來的。我心想這吃的這家宅子就有,當下便領悟到它怕是昨夜將全城的銀庫給掃蕩了個遍。當我這麼說的時候它卻死活不承認,硬說自己乾坤袋丟了,想拿也拿不走,末了還催促我趕緊離開這裏,去幫它把乾坤袋拿回來,說我答應了。我說我是答應了,但是我也說過我要替這座城的人報仇,然後才能拿著報酬離開,不然路上喝西北風啊。
小白說,如要昨天那些凶手真的留在城裏沒有走,那這仇便已經報了。但是現在明顯早就跑了,若是按照你的說法,那些人個個皆有自由出入高牆的本事,我們現在去哪兒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