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個暗沉沉的夜晚醒來。
房間內點著熏香,輕煙繚繞,光線昏暗,我的腦袋疼得像是要炸開。我做了一個夢,一個把我精神力都抽幹了的夢,我需要時間緩緩。
我夢見我在殺人,我用手指就能將那些人的腦袋洞穿,有鮮紅的血液噴濺到我身上;他們的骨頭脆弱得一捏就碎……我夢見我像做遊戲一樣,瘋狂地虐殺所有的人。
我從雲被內伸出手來,手心什麼也沒有……
我撐著幾近虛脫的身子,勉勉強強地走到了窗邊,推開窗,霎時一股涼風拂麵,冷得我一個哆嗦。我看見蒙蒙細雨在風裏來去,燈火照耀著像白茫茫的塵埃。
窗外迷蒙不清,昏黃的燈籠在夜色裏暈出一團一團的柔光。
一切,好像都很平和。
涼涼的風也將我吹醒了好些,我這才發現我穿的好生單薄,是誰替我換的衣服?
可這些……我竟然覺得無關緊要。我的腦袋是一片漿糊,心也很亂,我懷疑我殺了人,我懷疑,單君凰,她或許來過。
又是一股風吹得差點將燭火熄滅,我嚇得趕緊關上窗,躲進被窩,瑟瑟發抖。隻露出一點隙縫,盯著幾案上的夜明珠。
我的心砰砰地跳,我想我很快就會好了,畢竟,我已經這樣過了這麼多年。眼眶酸澀得厲害,我伸手去揉,卻是濕濕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
我醒了之後,樓閣裏開始出現了侍奉,但是卻沒有當初那名叫做幼瀾的女子。我知道這些侍奉是玊昱晅的人,因為我第一次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端方守在門外,恭恭敬敬地尊稱我一聲“夫人”,還有一次我從窗台往下望,也看見了他,他從梅樹上方踏過,一下子就被我注意到了,被我捕捉到了殘影,誰讓我喜歡他那把劍。
起初的七天,我躺在床上,不跟任何人說話,那些侍奉也規規矩矩,從來不會多說一句,像極了當年在山上伺候我的那些人。
這半個月以來,我的想法每一天都在改變。直到最後我突然醒悟過來,嗬!我隻是做了一個夢,怎麼好像我真的殺了人一樣!
我在山上的時候,每日每夜的睡不著,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可是四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是讓身邊的人覺得我變了性子,導致我身邊的人換了又換。我覺得我必須是個堅強的人,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你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殺人魔,還不讓別人怕你嗎?還不讓別人殺你除害嗎?
可是奇怪的是,我的身子開始變得虛弱,我不知道原因,一度以為自己的性命要到頭了。有一次我趁侍奉不在想殺了自己,發現自己化出個風刃就很吃力,割了割自己的手腕,看了很久很久才長好,侍奉進來看見地上有血,嚇得跪倒一排。
我想莫不是因為我變得虛弱了所以我才打不過那個“折疊折疊”,可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半個月以來,我沒有見到玊昱晅,他也一次都沒有來見過我,起初我還有點不開心,後來想想,罷了罷了,我最想見他的時候,他沒有來,現在他來不來倒是無所謂了,我甚至慶幸,他沒有來,沒有見到我瑟瑟發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