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第五章 好請客的白先生

菜隻有兩道普普通通的下酒菜,酒卻已喝了十二瓶。

十二瓶紹興。

藏花將第十二瓶內的最後一滴酒滴入杯內,然後晃了晃酒瓶,輕輕的歎了口氣。

‘看來今天的酒隻能喝到這裏。’藏花似乎意猶未盡。

‘你還想喝?’任飄餞笑著說:‘你還喝不過癮?’

‘十二瓶,一人六瓶。’藏花說:‘隻夠塞牙縫。’

‘酒未能盡興,是人生一大憾事。’任飄餞歎了口氣:‘隻可惜我身上隻有五十兩,五

十兩隻能喝十二瓶酒而已。’

他拿起杯子,將杯口湊近鼻子,輕輕的聞著,等享受過那陣酒香之後,才接著又說:‘

勸君珍惜這杯酒,雖未盡興已解饞。’任飄餞笑了笑:‘等我再賺到下一筆錢時,再好好的

請你喝個痛快。’

‘不行。’藏花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不行?’

‘你已將全身所有財產都請了我,我豈可就這樣讓你走?’藏花一本正經的說:‘至少

也該讓我表示一下,讓我請你喝五十兩的酒。’

‘你要回請我?’

‘是的。’

‘你有五十兩嗎?’

‘沒有。’

‘那你如何回請我?’任飄餞笑了:‘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朋友?’

‘不是。’藏花也笑了:‘他怎麼會是我的朋友呢?他隻不過是我的兒子而已。’

嚴冬雖已過去,寒意卻仍在。

胡不敗今天心情很愉快,因為今天他身上穿著一件兔毛的新棉襖。

一件他昨晚贏來的全新棉襖。

他就穿著新棉襖坐在櫃台內,用一種很愉快的笑容迎接著進門的每一位客人。

可是他這種愉快的笑容隻保持到第七位客人而已,因為第八位客人和第九位客人一進門

,他的笑容不但不見了,頭也忽然間變成三個那麼大。

這第八位和第九位客人就是藏花和任飄餞。

任飄餞他不認識,可是藏花卻是令他頭大的人。

尤其是當她喝了六瓶紹興之後。

現在胡不敗的頭已不止三個那麼大,他已不知道大到什麼程度了。

因為現在藏花正用一種很愉快的笑容看著他。

‘你好。’

藏花用一種很愉快的聲音向胡不敗問好。

‘我怎麼會好呢?’胡不敗的聲音彷佛要哭:‘你明知道一碰到你,我隻有倒黴的份,

我又怎麼會好?’

‘從今天開始你一定會轉好了。’藏花說:‘因為我已決定。’

‘決定什麼?’

‘決定不再在你店裏白吃白喝。’

‘真的?’

‘真的。’

‘你發財了?’

‘像我這種人怎麼可能發財呢?’

胡不敗瞄了坐在座位上的任飄餞一眼:‘你那位朋友是凱子?’

‘你看他像嗎?’

‘不像。’胡不敗搖搖頭:‘你既然沒有發財,你那位朋友又不是凱子,你還是跟以前

一樣是個大窮光蛋,來我店裏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白吃白喝。’

‘不會。’藏花說:‘我說過了,從今以後絕對不再在你這裏白吃白喝。’

藏花又笑得很愉快,她又用一種很愉快的聲音對胡不敗說:‘我決定以後在你這裏所有

的吃喝都記帳。’

‘記帳?’

胡不敗差點哭出來。

無論誰聽到這句話後的表情,一定絕對跟他的表情一樣。

‘這不跟白吃白喝一樣嗎?’

‘不一樣。’藏花說:‘怎麼會一樣呢?’

‘怎麼會不一樣呢?’胡不敗苦笑:‘記帳,你拿什麼來付?’

‘錢。’藏花說:‘當然是拿錢來付。’

‘你有錢?’

‘你不要瞧不起人。’藏花說:‘我藏花一定有發大財的一天,到了那一天我不但付清

所有的帳,還會好好的請你一頓。’

‘隻要你不要好好的吃我一頓,我就已心滿意足了。’胡不敗說:‘我怎敢希求你好好

請我一頓?’

桌上還是兩道菜,十二瓶酒。

菜是普普通通的大菜,酒是裝得滿滿的紹興。

藏花替任飄餞倒了一杯酒,然後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這兩道菜已是這家店裏最好的菜了。’藏花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這是我三個月來吃到最好的菜,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介意?’任飄餞說。

藏花舉起杯子,對著任飄餞說:‘勸君更進一杯酒,醉鄉路穩多故友。’

‘好,好詞。衝著這句話我就該好好的請你喝一頓。’

這句話不是任飄餞說的,更不是胡不敗。

這句話是一位身穿白色絲緞長袍的年輕人說的,他就站在門口,等這句話說完時,他已

坐到藏花身旁了。

‘掌櫃的,再拿十八瓶酒,要好酒。’白衣少年說:‘要道地道地四十年陳的竹葉青。

他接著又說:‘另外再上幾道菜,要——’

‘要道地道地的好菜。’藏花替白衣少年將這句話說完。

‘對。’

白衣少年笑了。

‘單嫖雙飲。’白衣少年說:‘喝酒不能無伴。’

他自己很快的倒了三杯酒:‘來,我先幹三杯,敬兩位。’

菜八道,酒十八瓶。

十八瓶竹葉青。

桌麵也由小的換成大桌。

胡不敗的笑容又恢複了,他很快的就將酒菜送上來。

——這個世上畢竟還是有錢的人受歡迎。

‘我姓白,白天羽。’白衣少年笑嘻嘻的看著藏花:‘你呢?你叫什麼?’

‘藏花’她也笑嘻嘻的看看白天羽:‘將花藏起來的藏花。’

‘藏花?’白天羽說:‘好,好名字。’

他轉頭看向任飄餞,微微思考了一下,才開口:‘人不飄零,劍飄零。’

他喝了杯酒後,接著又說:‘世上隻有飄零的人,哪有飄零的劍?’

‘為什麼?’藏花真好奇。

‘因為劍是有根的。’

‘劍有根?’藏花又問:‘根在哪裏?’

‘在仇人的要害裏。’白天羽又喝了杯酒:‘不管劍在何方,總有一天它會回去尋它的

根。’

‘換句話說,就是不管劍到了哪裏,總有一天它都會回來刺入仇人的要害裏。’藏花說

‘是的。’

任飄餞一直在聽,自從白天羽加入後,他忽然間好像變成了啞巴。

白天羽似乎不想讓他沉默下去:‘任飄餞任先生,你同意我的說法嗎?’

任飄餞沒有回答,他卻反問:‘你是誰?’

‘我是誰?’白天羽又笑了:‘我叫白天羽。’

‘我不是問你的名字。’任飄餞雙眼直盯著他:‘我要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為何而來

?’

白天羽收起了笑容,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嚴肅了起來,他雙眼也直盯著任飄餞。

‘我是為“淚痕”而來的。’白天羽說。

‘淚痕?’

任飄餞的眼睛裏突然閃出刀鋒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