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隻道當時是平常(一)(1 / 2)

農村的冬天冷得可怕,沒有暖氣,於是每家都有那麼一個大炕。說白了就是一個空心的立方體,然後把柴火點著了塞進去,因為最上層是用泥土做的,散熱相對比較慢點,所以整個晚上都會暖烘烘的。一家人就那麼躺在炕上,其樂融融。

因為家裏人多,炕都比較大些,長三米多,寬兩米多,就那麼橫著一排排,鋪上一個個被褥。

我不習慣和別人睡在一起,舅舅家隻有一台電視,他們晚上都躺在各自被窩裏看電視,我也偶爾跟著看那麼一兩次。表妹從小就很霸道,從沒有人和她搶遙控器。大部分時間,我都是一個人悶在屋子裏,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舅媽今天晚上又在那屋裏打麻將,幾個女的說說笑笑的,時不時傳來一陣子洗麻將的聲音。

我燒了兩壺開水,灌了兩個熱水袋,一個放在腳下,一個抱在懷裏,蜷縮在冰冷的被窩裏。

又想起那天,曉丹躺在我懷裏,枕著我胳膊,頭貼著我胸,是那麼的暖和。其實有個人睡在身邊也蠻好的,起碼不會感到冬天的寒冷,不會有這淒涼的孤單。

表妹這時候敲門了,我披了外套開了門。

“哥哥,媽媽說讓你檢查下我的作業”,說著自個就坐在了寫字台旁邊,把作業本扔給了我。

我翻了翻,到沒什麼錯誤,隻是一個造句,要求用“…是…還是…”造句。隻見她寫著:夜深了,媽媽還是在打麻將,爸爸還是在和阿姨們聊天。

我覺得不怎麼合適,雖然,舅媽確實在打麻將,而舅舅也確實坐在旁邊,和幾個看牌的女人拉話著。

“藝術源於生活,卻遠遠高於生活”,我對她說,“比如這個句子,你可以稍微美化一下,其實也沒必要實話實說”,我指了指那個句子。

表妹如醍醐灌頂般“哦”了一聲,然後崇拜的看著我說“我明白了”。接著用橡皮擦擦掉那句話。

過了幾秒後又遞給我。我看了看她寫的,突然覺得這輩子堅決不能當一名老師,居然是這樣的誤人子弟。

我指著她改寫的,“這個,呃…”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眼睛隻是盯著她寫的:夜深了,媽媽還是在賭博,爸爸還是在泡妞。

“寫東西,應該展示給人好的一麵,哪怕事實不如描述的那麼美好”,我說。

她眨著迷惑的眼睛,一臉疑問的看向我。

“比如,你可以寫,夜深了,媽媽還是在織毛衣,爸爸還是在忘情的工作”,我說。

“難道這個不對”,表妹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對到時對,不過實在不雅”,我真的找不出什麼話來表達我的想法。

表妹不再說什麼,隻是擦掉那句話,寫上了我說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