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協議順利的簽成讓程穀心有些許懷疑,但想到自己白紙黑字在手,量童翰城也弄不出什麼花樣。
她在結婚前回了一趟學校,也發現了從前潛藏在程穀心心裏的秘密。
學校的宿舍是一個簡單的一居室,大概也因為她是從軍出身,屋內整理的簡潔而整齊。從客廳走到房間,程穀心有一種在窺探別人隱私的感覺。不過她默默地暗示自己,她現在就是程穀心,這裏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這樣才心安理得一些。
程穀心的衣櫃雖然不像她家裏的那般空曠,但其間也隻有寥寥幾件衣服。除了清一色的四季軍裝,裏麵的衣服少的可憐。她想起很多軍人都有記日記的習慣,所以從前程穀心會不會也有,如果那樣的話,那她或許可以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
終於,在翻遍了書桌上的一排抽屜後,找到了一本躺在角落的綠皮本子。翻了一下,果然是日記本,她立馬找到了最近的那篇,日期寫的是3月7日,仔細算來,應該是她跳湖的日子。逐字逐字看完之後,她反而心生了許多困惑。
她說,她每天最害怕的時候就是太陽升起的時刻,她從中看不到希望,而是日複一日的絕望。她說,她討厭回家,討厭麵對她的母親那張溫柔關切的臉,以及她嚴肅死板的父親。她說,她厭倦了對著電腦編程備課研究,和對著學生傳授那些低級的知識。她還說,隻有死是她唯一的解脫,那樣她才能獲得重新的人生。
說實話,程穀心有被她寫的這些內容嚇到,這樣的心理會不會太過於偏激,好像走入了一個死角。為什麼她會討厭何素敏,那明明是一個十分愛她的母親。為什麼說自己教授的內容低級,那明明就屬於高等教育的範疇。為什麼說死是唯一的解脫,她的二十七歲的年紀不是還很年輕嗎。
後來,程穀心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那本日記看完了,這才理解了她從前的內心世界。雖然那本日記的年歲不長遠,從第一篇開始到現在也就五年的時間,但從中也能折射出她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程博海是一個嚴苛的父親,從小就對程穀心要求很高。考試比賽拿不到名次是絕不不允許的,她應該學什麼,不應該碰什麼他也都是規定好的。正因為他父親是軍人的緣故,她從小就很畏懼他,父親說的話她不敢不聽。所以,在很大的程度上,她活到27歲,沒有幾件事是遂她心意的。而她選擇從軍,上軍校都是他父親的命令。這樣的背景也導致了她性格的孤僻,小時候沒有玩伴,長大之後沒有朋友。
在她的成長過程中,何素敏也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也許何素敏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女性,而她的丈夫又太過強勢,她在各個方麵都會聽從丈夫的意見,尤其是在教育女兒上。雖然她也很心疼自己的女兒,但她能做的隻有為女兒多做一些吃的東西,並不能在實質上改變她的生活。小的時候,小穀心還會向母親吐吐苦水,抱怨學習任務太重,但她後來發現,不管她說了多少次,母親隻會微笑的安慰她,讓她堅持。漸漸的,她就覺得她的母親虛偽。甚至,在她有了獨立的思考能力之後,愈發的討厭她母親那張偽善的笑臉。
她的情緒無處發泄,又過著日複一日單調乏味的生活,程穀心猜測是不是這些因素導致她患上了輕微的抑鬱症,最後才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合上日記本的那一刻,程穀心的心情特別沉重。可能是這具身體的緣故,她特別容易能夠走進日記裏的世界,體會到她從前的心情。她獲得了她真正想要的解脫,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能夠擁有她想要的人生。
童翰城和程穀心的婚禮如期舉行。雖然這對程穀心來說,隻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但當她穿上新娘禮服的時候,還是希望自己在這個時刻是最美的。可她當天才知道,這場婚禮大半的時間她都得穿著那套軍裝。新郎新娘都穿著軍裝站在台上宣誓要成為夫婦,這樣的畫麵一點都不浪漫唯美,倒像是在宣誓要對黨和國家忠誠一樣。
程穀心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童翰城的父母,她事先有聽何素敏說過,童翰城的父親是一個省政委的書記,官位不小,她覺得應該不易親近。而童翰城的母親,早她在潛意識裏已經列為難以相處的一類了。
真正的見過之後,她被兩位老人觸動了。童父一點沒有書記的架子,和程博海截然不同,和藹的笑容眉眼間和童翰城像極了。至於童翰城的母親,對她熱絡的簡直沒話說,抓著她的手左一句穀心,右一句穀心,叫她叫不夠,看她也看不夠。
其實,童父童母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好多年了。童翰城一門心思放在軍隊裏,哪還有時間談戀愛。老人家們尊重兒子的意願,也不催著他結婚,他們差點估計以後會沒人要他們的兒子了。如今,一個如花的大姑娘擺在他們麵前,論外貌論學曆論條件都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怎麼能不滿意,怎麼能不越看越歡喜。
“穀心啊,以後我們就把翰城交給你了。”童母心裏真正的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