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遠慮近憂(1 / 2)

夏日裏午睡醒來,桑梓越發覺得懶散,玉魚適時奉上涼津津的果漿,幾口入腹頓覺深身上下一陣舒坦。她振作起精神,細細思忖一番,招手叫了玉魚上前:“這會子沒什麼事,你也不用在我跟前侍候,不是說你家個小兄弟在大哥哥處當差,這回也跟來莊子,去拿些點心,看看也好。”

玉魚連忙道:“姑娘仁慈,奴婢得空就去。”

她與明鴿不同,明鴿是從外頭買的丫頭,她卻是家生子,爹娘兄弟都在府裏辦著差事,打小被老太爺指派到七姑娘身邊,一步步從小丫頭升上來的,與桑梓之間有主付情份。

“去的時候順便問一下,今日莊子裏來的客人是哪裏的。”

“姑娘的意思是……”

“玉魚,我也不瞞你,母親今日叫了我去,說起湖州李家,你不會不知道吧?”真正不知道的是桑梓,這麼說是想從玉魚嘴裏聽到些什麼。

玉魚不疑有他,勸慰道:“依奴婢看來,姑娘該放寬心,太太既然這麼說了,定是好消息。雖說那李家這兩年與咱們樓家生分了,可親事是老太爺在的時候定下的,容不得他們不認。”

“果然……”果然是親事,而且是被人晾了又晾的親事。她略低了頭,掩去眼中真實的情緒,微歎一聲:“縱然如此,也要打聽下李家是何等情形。”

瞧秦氏方才高興的樣子,看來是極願意這婚事的,仿佛有些高興過頭,想來湖州李家非富即貴,高過了樓家。可惜樓老太爺已經去世,不然桑梓定要想法子摸清事情的來由,也能知道李家究竟為什麼突然又想提這門親事了。

難不成李家公子惡疾染身,眼看命不保夕,臨死拉個墊背的想讓她去衝喜?桑梓深刻檢討自己的想法過於惡毒,但她不是秦氏,無法覺得隻要能嫁給李家就是幸事,總要想想這其中的原因吧。

古時候定親成婚過程極其繁瑣,這會兒提個頭,到真正成事快則半載,慢則兩三年也是有的,她有的是時間為自己籌謀。

玉魚屈了屈膝,應承下來這件差事:“這個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其實那李家公子可是一等一的人才,要不然府上另幾位姑娘也不會眼紅,姑娘平日多與他們口角,並非全是姑娘的錯,實在是太易招惹人嫉恨。

玉魚領命而去,桑梓繼續歪了身子養神,她這些日子最大的消遣就是睡覺,雖說差點被雷劈有點離奇,可秦氏卻怕這個性子孤傲的女兒再出什麼意外,硬逼著她在房中休養了好幾日,待到真正好起來,姐妹們除了開頭輪番來看過她一回,竟再也沒人上過門,隻有雪茵礙於情麵前來探視,日日來看問。

正睡得迷糊,被明鴿在外間說話的聲音吵醒,叫了人來又是一番洗漱收拾,已近晚膳時分。明鴿收拾著擺上飯來,桑梓隻緊著那道紅油青筍用了半碗飯,喝了碗湯便也再不肯用了,被明鴿幾句嘟囔。

她方才被人叫醒多少有些不樂意,聞言道:“吃倒是想吃的,明兒就上道香酥鴿子,多來幾隻也無妨。”

明鴿捂嘴一笑,自去做活。

玉魚已是回來了,卻沒立即回話,待到上夜時才細細稟了一番話。

今日湖州來的隻是位管家,押送著重禮來,還拿著當年老太爺與李家家主定下親事的信物,為的就是重提親事。說起來李家公子無病也無災,自小人才出眾,小小年紀就被父親帶入京,拜在名家門下,更難得的是得了皇上的眼緣,視如子侄,成年後還辦了幾年幹脆利落的差事,如今官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