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屆秀女都很多,這次也不例外。單是分配房間就整整用了一個早上。時過午時,來了幾個太監送上膳食,稍稍用過也算是慰勞了下自己的肚子。接下來的時間是換上送來的秀女服去接受初選。
一時間感覺自己像在參加什麼文娛選秀,每寸肌膚要被仔細地看過。腳長。肩寬。體味。被太監宮女觸碰的時候總有厭惡的感覺,但是,我忍了。不然一不小心改了曆史,還止不定會不會有幾百年後的那個我。想著想著就有些發呆。感覺被人推了下,抬頭就發現雅薇一臉笑意地看著我:“宛文你又發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的人心事多。”
“哪有,雅薇你休笑話我。”我笑著回了句。
阿爾佳氏&8226;雅薇是三品協領佑滿的女兒,溫柔沉默,觀之可親,有著極好的脾氣,對權勢少了分熱衷,這倒讓我覺得很投緣。
有意無意地四下一望,我又看到了當早所見的那雙眼。女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風過似細柳扶枝。眼閃比晨星,一目消七魂。我拉了下雅薇的衣角,問:“這是哪家的小姐?”
“很美吧?陳氏&8226;良慈。相貌身段在這屆秀女中算是一等一的了,可惜……”她微微歎了口氣才繼續說道,“可惜是滿州正黃旗包人出身,若有稍好點的地位,也該是此次的一大熱門了。”
陳氏嗎?果真是個叫人無法自處的女子。我見她緩步的姿態,當真婀娜可人,風騷無端,可惜旁邊的那些女人冷嘲熱諷,雖似私下細言,話出來時隔了這麼遠的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次選秀還真沒水準,包人的身份居然也允許來這裏。”
“直接分配到各院落當宮女不就得了,在這還不是白費苦心。”
“就是麼,那麼妖豔地走來走去嘩眾取寵,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天生就是狐媚的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是什麼風月場所了。”
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良慈並沒有什麼表示,依舊淡淡地緩身走著,但我已經聽得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出口欲言,卻是被人拉住了。旁邊雅薇暗暗向我搖了搖頭。她的臉上亦有不滿,但忍而不言。話我終是沒說出口。有些抑鬱地歎了口氣,難道以後就要一直這樣過日子麼?
這時良慈已經走到了我的近前。的確長得被有一番風味,水靈而妖豔,沒有過多的脂粉味,淡淡地有著舒適的味道。心裏頗有感觸這老天造人的不公,眼角輕輕一掠,看到的是憑空伸出的一隻腳。良慈沒有注意,仍是直直地往前走,然後就是身體猛地傾斜。雋美的臉上揚起詫異,也有點怨怒。旁邊隻有旁觀的冷眼,還有些許幸災樂禍。
眼見地麵已近在咫尺,她就要閉眼的瞬間,被牢牢扶住了。這是一隻手,一隻修長而細致的手,這是我的手。嘴角有若有若無的苦笑。本已決定置身事外,誰料自己終究不是那種做得到“觀棋不語”的人。想改,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了。
待良慈站直身形,她略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真摯的笑意。從沒見過她笑,一時間,我感到隻要她想要,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為她瘋狂。就連身為女子的我,一時間竟也心跳不已。
“這位姐姐好反應。”話語從耳邊傳來,帶點尖酸,更多的是不屑。抬眼看到的是個笑意悠揚的女人。他道:“可否問姐姐出身?”
“郭絡羅氏&8226;宛文。”我答。心裏隻道這女子好生傲慢,問道,“你是……”
“烏雅氏&8226;黎晨。”她微微揚頭,滿含威懾又不失端莊,話中倒沒多大的敵意。
聞言我驟地一驚,心裏極是鬱悶。沒想到第一天就把未來的德妃給得罪了,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身邊良慈的身形顯得有些瘦弱,無端惹人憐憫。說我是受到蠱惑也好,或是說對她有可憐之意也罷,大庭廣眾之下,我對她笑言:“良慈,我同你一見如故,現下不如讓諸位姐妹作個見證,我們一拜姐妹如何?”
我做事從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已經得罪了,強撐著臉麵也沒用,倒不如撕破臉皮來得幹脆。何況,未來的宜妃也未必沒那個德妃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