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一線生機 (2)(1 / 2)

第三章 一線生機 (2)

一切都是那麼平淡無奇。

左尋龍的瞳孔卻再度收縮,收縮如尖銳的針尖,可以錐破一切。因為,他隱隱感到對方那平淡無奇的舉措中,暗含劍術高手方有的不著痕跡。

“不著痕跡”是劍道中極高的境界,難道眼前這位如此年輕的劍客已達到了這種境界?抑或這隻是自己的錯覺?左尋尤疑雲重重,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自劍尖移向了牧野棲的臉。

劍芒倏閃——就在他的目光移開的那一瞬間!牧野棲身劍合一,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的“太無劍法”已傾灑而出,他拿捏的時機極為準確,左尋龍的心神堪堪略作轉移,他便出手了。

左尋龍沉哼一聲,身形斜掠,與此同時,劍如驚虹,閃掣飄掠,瞬息之間萬變莫測,劍芒閃織如網。

金鐵交鳴之聲密如驟雨,一接之下,牧野棲的身軀倏然如毫無分量的輕羽般飄然掠起,劍如行雲流水,仍是直取左尋龍前胸。

左尋龍心中一沉,他赫然發現牧野棲的劍法竟是前後貫穿,渾如一體,無休無止,幾乎沒有任何滯納,連綿不絕,如此劍法,饒是左尋龍見多識廣,也呈聞所未聞了。

他卻不知“太無劍法”之精髓便在於一個“無”

字,此劍法中沒有可尋的固定劍招,它的劍招是因敵而生,因時而易,因事而發,猶如風中弱柳,可有千巧種飄拂的姿勢,猶如水中漣漪,有不計其數的波動。

世界雖大,終在虛空之下,劍招雖“無”,卻有無窮玄機。

崆峒劍派乃十大名門之一,與所有的名門正派一樣,其武功都是循序漸進,講求正統,左尋龍在崆峒劍法中浸淫了三十餘年,更是深受其熏陶,在名門正派的高手眼中,臨陣對敵,每一招都應是有根有基,有始有終,此時突然麵對牧野棲的“太無劍法”,頓生茫然之感。

癡愚禪師不由苦苦思忖:“此年輕劍客究竟是何人門下弟子?這等劍法,我怎地聞所未聞?”其他幾位正盟高手亦有茫然不解之色。

鬥轉星移間,左尋龍已出擊百餘招,卻仍是難分勝負,牧野棲手中之劍似乎有了生命與靈性,每一個角度方位的變化,無不包含天地至理,無懈可擊。

幾大正盟高手中有一人是天下鏢盟的沙湧江,此人本為廣成鏢局總鏢頭,聯結南北各大鏢局組成天下鏢盟正是由他提議而成。沙湧江此刻不由靠近癡愚禪師,道:“禪師,那年輕劍客的劍式非常古怪,似乎毫無招式,卻又妙然天成,信手揮灑就可克故——此人究竟是什麼門派中人?”

癡愚禪師自認為出家之人擔任正盟盟主,與佛門無求無爭之訓相悖,隻是天下危傾,眾人又一致推薦,不得已而為之,眾人知他難處,亦極少當麵稱之為“盟主”。

癡愚禪師聽罷搖頭道:“老衲也看不出他的劍法源自什麼門派,此時由場上情況看來,這少年劍客似乎遊刃有餘,略占上風,其實從容飄逸本是他劍法的特點,左掌門人並未吃虧,但年輕劍客劍無招式,久戰下去,隻怕對左掌門不利!”

他雖未明說,沙湧江也知癡愚禪師言下之意是說崆峒劍潔雖然不凡,卻終是劍招有限,若久戰下去,一旦牧野棲熟悉了左尋龍的劍法,自是大為不妙。

沙湧江暗歎一聲,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低聲道:“崆峒劍法中有一招‘吟風弄月’,武林中人一向隻聞其名,未謀其麵,據說這一招,才是崆峒劍法中最強的一式,不知左掌門會不會以此招擊敗對手?”

癡愚禪師未曾回答,隻是低誦一聲“阿彌陀佛”。

原來,數百年前創下崆峒派的李七星本是一普通劍派弟子,後與其師妹元羅衣相戀,卻遭師門百般阻撓,李七星一氣之下,攜元羅衣逃出師門,隱入崆峒山,李七星劍慧極高,隻是在平凡劍門中習劍,反倒使其劍慧蒙濁,如今衝出樊籠,以天地為媒,與元羅衣結為秦晉之好,非但生活愉悅,其劍心亦重得新生。夫妻二人在崆峒山隱居數十年,摒棄師門劍法,自創了一套劍法。當時李七星為了悟劍,每日獨坐崆峒山巔,直到月華初升,其妻元羅衣為他送來飯菜為止。李七星劍法初成時,崆峒劍法共有三十六招,但李七星並未止步不前,又對三十六招加以揣摩,每日元羅衣上山見他時,都正好是他練至三十六招中的最後一式“吟風弄月”之時,元羅衣見夫君苦悟劍法,不免萬分憐惜。她歌喉精絕,當初李七星便是因其歌聲而對她萌生愛慕之心。於是在李七星參悟最後一式“吟風弄月”時,她便在一旁為其輕輕吟唱,以消除他一日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