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秋漣和憐兒穿過兩旁滿是荒草枯木的大路,先進了錢家的客廳,她不禁又想起那個為了解救她,在這裏和一群人大打出手的少年。
看過憐兒幻境的步秋漣自然也認出了這個地方,她注意到憐兒一貫冷靜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心想這麼故地重遊地一刺激,說不定會激起憐兒塵封已久的愛和恨……
果然,從進入錢家大宅開始,那些回憶就不受控製地湧進憐兒的腦子裏,甚至很久都沒有過任何感覺的心仿佛也悸動起來。
當然這隻是憐兒自己的想象,作為一個鬼魅,她早就沒有了心跳這種象征著人類生命的行為。
接著她們又穿過主廳,來到了應該是主人房聚集的一片院子,步秋漣注意到幾乎每扇門窗上都貼著殘舊、褪色的符紙。
“這些東西……對我們真的有用嗎?”步秋漣說著,打算摸上其中一張符紙,憐兒在一旁輕笑:“都過了這麼久,有用也變沒用了。”
步秋漣“下手”後,發現確實沒有什麼異常。
“走吧,我大概知道在哪了。”
步秋漣和憐兒很快就來到了當年錢老板布置的“洞房”,也就是憐兒咬舌自盡、回憶的幻境實際終止的地方。
事實上這間臥室在錢家也說得上鶴立雞群,很好找:麵積大不說,堪比鎮上一些普通人家的整間房子那麼大。雖然家具都被搬得空空如也了,但從柱子和房簷都有不少現在看著還堪稱栩栩如生的雕紋這點上,也能看出它的規格不一般。
也許錢老板娶第一任夫人的時候還不是那麼有錢,能起這樣的房子。然而等這樣的房子橫空出世時,能有權利和他一起入住的很可能不是第一任夫人,而是什麼姨太了,有很多事情向來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後來一任又取代一任,直到不是自願進錢家的憐兒,步秋漣可以想象這房間昔日的華貴時,自然也對在幻象裏出現過的那張臉充滿鄙夷的感情。
步秋漣左顧右盼時,憐兒已經輕撫上了靠近大床的一根柱子。
“能看到什麼嗎?”步秋漣小心翼翼地問,憐兒沒有回答,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步秋漣覺得複仇計劃有戲,隻要憐兒回憶被不公對待的遭遇,不過以她的性格……也許自己還得“推波助瀾”一下。
“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是死是活?”步秋漣問。
憐兒繼續保持著那個狀態許久,才睜開眼睛回答:“我們……跟‘活’字左半邊的那第一‘點’,都沾不上關係吧。”
“我跟你想的可不一樣,雖然剛醒來的時候我也很迷茫,但是當我依靠那種難以置信的力量完成了自己複仇的目標後,我就覺得,現在這樣難道不能看成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活著。”
憐兒無奈地笑了笑:“秋漣,你我都是真真切切經曆過死亡的人,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說自己活著?”
步秋漣反駁道:“經曆過死亡又怎麼樣,你不是多活了十幾年嗎?我們現在一樣可以在世間行走,可以對世事造成影響,甚至自身還比原來更強大,更有生存的資格,你為什麼非要用生死的定義束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