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墨一般濃厚、漆黑的夜幕裏聒噪地行駛著,車外麵,是仿佛無邊無際的田野或者荒地,車裏麵,則是人擠人的狹窄空間。
坐火車的人,有外出經商的,探親的,旅遊的,還有一些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的。
在那個沒有手機和平板電腦等隨身娛樂工具的年代,他們大都懷著一種對漫長路程的不耐煩和無奈,但是又都無法改變時間和空間,隻能任由自己跟其他同類一樣,被扔在這個巨大的鐵皮箱子裏機械地移動……
坐長途火車的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臥位,有錢的睡軟臥,更有錢的自己或者帶三三兩兩的人一起睡包廂,一般人則在硬臥或者硬座上將就。
但是也有小部分實在買不起有座位的票,或者因為人太多買不到的人,就隻能在冰冷的地麵上席地而坐,隻比露宿街頭好一點地在漫長的旅途中找一個休息的地方。
這些小部分的人裏麵,也包括了步秋漣和憐兒這兩個特殊的“人”。
兩人坐在車廂裏坐了許久,也沉默了許久,然後步秋漣終於忍不住小聲地說:“怎麼樣?讓別人死的感覺,應該不是很壞吧?”
憐兒歎了一口氣,回答:“我不知道,這些年我都告訴自己不在乎,最後還是以複仇的形式實現了,而且翻了很多倍的實現。但是成功後我的心情……其實並沒有發生很大的改變吧。”
一周前,憐兒和步秋漣順著她去過錢家舊址後莫名覺醒的意識,白天在地下蟄伏,到了晚上就混進開往跟她們要去的地方同個方向的火車。
幾經波折,就在步秋漣都要懷疑憐兒是故意帶著她兜圈子的時候,她們真的找到了昔日的錢家。
錢老板在那次東窗事發後,害怕憐兒會像邱梅一樣變成厲鬼而且報複他,而且見識過林步琉的功夫後,他又覺得之前找的那個大師就是個半桶水的驅鬼師,要是憐兒找上自己這次就在劫難逃了。
再說憐兒的父母也是一個麻煩的後患,憐兒太久不回家,他們遲早會懷疑,然後上門找人的。雖然s城的警察政府都奈何不了他,但是鬧到別的地方去,引起他們的上級注意就不一定了。
於是錢老板讓人收拾好家當,連收藏已久大件的家具和古董都低價典當出去,就帶上妻妾孩子和一家老老少少的傭人,連夜坐火車離開s城。
然後錢家又兜兜轉轉好幾站,直到差不多祖國的邊界——東北地區,錢老板才放心地舉家定居下來。
到了東北以後,錢老板憑借本身就雄厚的“家底”和常年的經商之道,很快在當地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站穩腳。然後購置房子、田地,不久竟也將錢家恢複到跟在s城的時候一樣好的光景。
而且經過憐兒那件事情,錢老板在“色”字上居然性情大變。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不好女色而改好男色了,而是除了已經過門的妻子和幾房姨太太之外,錢老板對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自然更不用提再納新妾了。
從這點來看,錢家的那些女主人們對憐兒簡直感恩戴德,讓他們的丈夫變得這麼老實乖巧,甚至差點沒把憐兒跟列祖列宗放在一起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