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茴的手心裏全是汗,她死死地咬著嘴唇,隻見陸瑤梔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上了樓,走回了她們的宿舍。
樓道裏回蕩著門被關上的聲響,此時此刻,恐懼已經將蘇曉茴完全包裹,她現在隻想趕緊鑽進被子裏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一般的一覺睡到大天亮,可那個令她恐懼的源頭現在正睡在她的對床。
水房裏的水龍頭沒有關緊,滴答滴答的水聲更讓蘇曉茴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她緊緊的抓著衣角,做了一個又一個的深呼吸,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她試著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去解釋陸瑤梔的種種行為,同時這也是在說服自己這個世上並沒有鬼。
從徐敏敏那裏了解到的信息來看,陸瑤梔是在她哥哥去世後才性情大變的,這樣偏執的性格的確不是正常人該有的,再加之她類似夢遊的症狀,除卻遺傳因素,最主要的還是心理因素,那麼這也就說明陸瑤梔現在很可能已經有了潛在的心理疾病,因為某些痛苦經曆,她的情緒一直被潛意識所壓抑所以才表現的不那麼明顯,可是到了晚上,本我的能量便衝破了警戒值,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任由自己隨意妄為,去做白天想做卻又沒能做的事情。
或許,她真的有了精神方麵的疾病。
蘇曉茴扶著下巴,對陸瑤梔的病情作出了初步的判斷,她慢慢踱回宿舍,陸瑤梔已然上床睡下,安穩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她之前詭異的舉動。蘇曉茴歎了口氣,靠在床邊定定的看著那個緊緊睡著的女孩兒,她忽然回想起方才陸瑤梔回頭睜眼時的表情,帶了一絲無措與恐懼,但更多的卻是落寞與哀傷。相較於現實,她或許更願意活在夢裏吧?她到底經曆了什麼?此刻,蘇曉茴不再覺得陸瑤梔是那個有著令她不喜歡的驕嬌二氣的大小姐,相反的,她有些同情她,她想幫她。
但是,想要陸瑤梔對她信任是件多難的事情,她並不是不知道,沒了信任,再多的心理谘詢都是徒勞無功,患者對你築起了一道厚厚的牆,讓你無法了解她的內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醫生也要對症下藥。
蘇曉茴有些頭疼,她爬上了溫蕊的床,硬邦邦的木板硌的她肋骨生疼,她輾轉反側著遲遲無法入眠,於是幹脆坐起了身,下了床,確認溫蕊與徐敏敏都睡熟了才爬上了陸瑤梔的床邊。她依稀記得,蔚在那個怪物好像說過如果催眠技術到位,因為從睡夢中喚醒的人防備很低,所以極易被催眠。
蘇曉茴懶得再去回憶蔚在的原話是什麼,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唄,她好歹還是個有執照的。
想到這,蘇曉茴覺得自己的腰杆又硬氣了幾分,她順手拿出蔚在交給她的那條手鏈,叫醒了陸瑤梔。如她所料,陸瑤梔並無防備,她趕緊將手鏈舉起,夜色中,那顆藍寶石更亮了些。
“陸瑤梔,你現在很累,對,你很想睡,你的眼皮很重,很重,對,很好,你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好,下麵,我數三個數,你就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讓你發生了重大改變的那一天。”
“三。”
“二。”
“一。”
話音剛落,蘇曉茴隻覺得自己腳下一滑,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各種嘈雜的聲響彙集在耳邊,一聲尖銳的汽車喇叭聲劃破了蘇曉茴的耳膜。
她皺皺眉再次睜開了眼睛,毫無防備的被陽光直接照射進了瞳孔,眼淚瞬間湧出。她趕緊閉上了眼,緩了緩才又睜開,她定了定身子,下意識的扶向旁邊,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紅綠燈的燈柱旁,眼前是川流不息的汽車,身邊站著一群與她一樣在等綠燈的人。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四周,努力回想著睜眼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她在XX部隊軍訓,她……在給陸瑤梔做催眠……對,她明明在宿舍裏的,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如果她沒記錯,這應該是十年前的興華路口,這裏好像還有個LED顯示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