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婆醒了,蘇曉茴與蔚在也齊齊醒來,他們對視了好久,從彼此的眼神中確定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由於睡姿不佳,蘇曉茴的整條腿都是麻的,她試著站起來,那酸疼的酥麻感差點要了她的命。
楊婆婆哼了兩聲,好像很不舒服,她頭上的毛巾已經恢複了常溫,蔚在換了一塊毛巾,又重新給她測了體溫,溫度依舊高的嚇人。
蘇曉茴有些擔心,她對蔚在說:“還是送醫院吧。”
此時已經接近清晨,再過一個小時天就該亮了。蔚在拉開窗簾看了看窗外,雨已經停了。
他轉過身對蘇曉茴說:“你幫楊婆婆換衣服,我下去打車,等會兒給你打電話你再下來。”
清晨的車並不好叫,等蔚在給她打電話時,天空已經泛白了。
因為生病,楊婆婆的身子比以往還沉了些,她的重量幾乎全部壓在了蘇曉茴的身上。
蘇曉茴費力的將楊婆婆扶出了屋子,搭上電梯時,她的額間竟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無意間瞥到鏡子,她才發現自己仍然穿著蔚在的衣服。
與此同時,電梯門開了,等在外麵的那個人穿著和自己相同的衣服正靠在牆上。
他也累壞了吧。
這樣想著,蔚在已經迎了上來,他背起楊婆婆往外走,蘇曉茴如釋重負的揉揉肩膀,然後緊走兩步給他開門。
路上沒什麼車,司機師傅開的奇快無比,那一刻,蘇曉茴有些跳脫的想,這位司機師傅一定有個想做賽車手的夢想。
把楊婆婆扶進急診室後,醫生們又是一陣忙活,檢查,開藥,掛點滴,這一整套忙下來他們兩個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安頓好楊婆婆,蔚在說他去給養老院的人打個電話,蘇曉茴則是靠著牆壁睡著了。
然後,她做了個怪夢。
她夢到她不知何故的站在一座橋邊,蔚在卻從橋的那邊向她款款走來,見到他出現,她好像很歡喜的樣子。等他走到她的身前,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顆珠子,晶瑩剔透怪好看的,她剛剛接過,蔚在那個一肚子壞水的便順勢把她的手一推,將那顆珠子塞進了她的嘴裏。驚慌失措下那顆珠子竟順著喉嚨滑進了她的肚子裏,她惱怒的抬頭剛想同蔚在算賬,那家夥卻忽然變成一隻大鳥飛走了。
……
等她醒來的時候,正看到蔚在與醫生在門外討論楊婆婆的病情,她偷偷湊了過去,好歹她也是讀了好幾年醫的人不是?
可當她聽到醫生說楊婆婆患有肝癌的時候,她徹底懵了。
隻淋了一場雨,怎麼就得了肝癌了呢?
“醫生,你可別亂說話,我們這老太太送來隻是讓你測了測體溫、聽了聽診,你沒給她做ct也沒給她做穿刺,怎麼能說她得了肝癌呢?”
“小姑娘你冷靜點,這位病人之前就有肝病病史,半個月前你們養老院曾經組織老人家們來做過檢查,我們昨天剛給你們做好檢查報告,還沒來得及讓你們養老院的人來取回去,這位老太太就入院了,這是她的病曆資料,我們沒必要騙你。”
蘇曉茴根本不願相信,她幾乎是用搶的,從醫生手裏拿過了資料。
她越看越覺得心寒,那些數據無一不證明著醫生說的確實是實話。
蘇曉茴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得了肝癌的人有多疼她在實習的時候不是沒見過,那種持續性的隱隱作痛簡直像是在用一把鈍刀切割著患者的血肉,可是,楊婆婆卻從未在他們麵前表現出半點痛苦,她,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化驗單握在她手中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她的手顫抖的厲害,連同著那張薄薄的紙也隨著她的手劇烈的起伏著。
醫生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拿回了病例,才又說了一句:“等她輸完這瓶液體,我們可能會給她轉病房,你們有沒有辦法聯係一下養老院負責人或者她的家人?”
“好,”蔚在走了兩步,又轉身握了握她的手,“你先回去照看楊婆婆,我去給院長還有楊姐打電話。”
蘇曉茴點點頭,她走的極慢,現在,她竟然有些害怕看到老人那張脆弱而又堅強的樣子。
沒過多久,養老院那邊來了人,又過了一陣,楊鬱也來了。
得知了楊婆婆的病情,楊鬱腿一軟,好在蘇曉茴離她近,扶了她一把。
蔚在也跟著院長出去了,不知是去辦什麼事,病房裏隻剩了蘇曉茴和楊鬱兩人。
與上次不同,蘇曉茴多了幾分自在,她問楊鬱楊婆婆的病例上寫的名字明明是陳瑩,可為什麼大家都叫她楊婆婆。
楊鬱一邊給外婆擦拭身子,一邊回答說打從她有記憶起所有人都在叫她楊大姐,楊阿姨,楊婆婆,起初她還以為外婆是姓楊的,後來才知道外婆像別人介紹自己時都會說她叫楊陳瑩,她自作主張的給自己冠了夫姓,連外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