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墜落與之前的那次不大相同,幾乎沒有任何失重感,蘇曉茴極緩慢的,極平穩的被送到了山洞的另一頭。
在此期間,蘇曉茴試著與蔚在聯係,但是由於她的能力還欠些火候,之前的事故已然讓她與外界的溝通完全失效。
看來,之後的路隻能靠她自己了。
想到這裏,蘇曉茴並沒有急躁,反倒是越發的沉著了起來,此刻,唯有冷靜才能讓她以不變應萬變。
順著唯一的通道向前走去,漸漸地,蘇曉茴感覺到前方似是有一道人影,隨著距離拉近,那人的樣貌也更加清晰——那是一個纖弱的少女,與梅菁差不多大的樣子,她的臉上蒙著麵紗,隻露出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其餘的卻讓人看不真切。
然後,她淡淡的開了口。
“居然是你。”
“你認識我?”
蘇曉茴有些忐忑,從方才梅小玫的話裏不難知曉眼前之人就是梅露,那個幫助梅菁的催眠師。可她為什麼會將自己的人格留在梅菁的身體裏呢?
看出了她的心思,梅露輕笑:“在奇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麼?”梅露頓了頓,拉著蘇曉茴到亭子裏坐下,給她斟了一杯茶,繼續道,“四年前,我來到梅家古寨,恰巧碰到梅菁發作,那時,梅菁體內出了梅大與小玫之外,還有一個人格,叫做梅落。”
“其實,到現在我都分不清梅落是男是女,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殺人放火,後來我才知道,梅落身體的主人叫做梅菁。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懂些催眠的法子,一來是看她可憐,二來是梅卓的威逼利誘,之後我便化名梅露,在梅家古寨暫住了下來。”
“每個人格分裂的患者都不會有什麼幸福的童年,很早之前我就做好了這個打算,可是,當我用催眠術知曉了梅菁的悲慘遭遇後,有一瞬間,我竟然不想治好她了,我想,梅落的做法或許是對的,那樣殘忍的經曆……本就該有人去審判那些罪人。”
說到這裏,梅露纖細的手指忽然收緊,她死死的攥著茶杯,愣是將它生生的捏碎了。
“她,怎麼了?”蘇曉茴麵容嚴肅,認真問道。
好半天,梅露劇烈的呼吸才得以平複,她冷笑道:“想來你也知道,這梅家古寨的人有多麼的愚不可及,他們的愚昧害了自己還不夠,還要摧毀一個無辜之人的一生。有關於梅菁的童年,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通過與梅大、梅小玫以及梅落的交談,我才得知了當年發生的事情。梅菁的母親在年輕的時候也曾誤入梅家古寨,而後,她與寨主兩情相悅,寨主本想留住她,可她卻毅然離開了,一個月後,她才發現自己懷上了梅菁,本來這也沒什麼,可是,在梅菁六歲那年,她母親去世了,臨死前,她無依無靠的母親隻能囑托朋友將梅菁送到梅家古寨,她的本意大概是希望梅菁能夠健康的成長,但是卻不知,這一送卻是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了虎口。”
“梅菁剛被送到這裏沒幾天,寨主就死了,寨子裏的人都說是因為梅菁帶來了俗世的晦氣,可能這就是命,之後,梅家古寨發生了幾次不大不小的天災,那幫愚民對梅菁身上晦氣的說法更是深信不疑,彼時身為寨主的梅卓年齡尚小,不能服眾,所以,寨子裏資格最老的族長便倚老賣老的擅自替梅卓行駛了權力,說是要為梅菁淨身。”
梅露的聲音越發的顫抖,她的指甲早已嵌入了肉中,蘇曉茴想阻止她的自殘,卻被梅露一把甩開:“你知道那個所謂淨身是什麼麼?半個月裏,梅菁每天都要被毒打一頓,這還不止,他們竟然還從族譜中任意勾取幾個男人把梅菁……”梅露近乎咆哮,“她才是個七歲的孩子啊,怎麼能接受得了被幾個猥瑣的男人……”
梅露再也說不下去了,蘇曉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隻知這裏的人愚昧,卻不知他們的愚昧是如此的殘暴,更可怕的是,或許到現在他們都不認為那種暴行是錯的,甚至,他們還會以此為傲。
“所以,梅菁才分裂出了梅落來為自己報仇,是嗎?”
梅露艱難的點了點頭,她說:“在我來之前,梅落一共殺了十個人,其中有九個是對她施加過暴行的人,還有一個是族長。”
“梅落殺了這麼多人就沒人發現麼?”
“由梅卓幫襯著隱瞞,所以梅菁的病一直沒人發現,直到她殺第十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狡猾極了,他大概猜到了什麼,早早的就布置好了陷阱,等著梅落去跳。最後為了救梅菁,梅大主動擔下了所有罪責,在眾人麵前當場自刎,死無對證,事情到這裏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