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月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能見到柳雪的側麵,可是即使如此,即使隻能看到半張臉的笑意,龍傾月卻不知怎麼的,覺得心口有些堵。隻因為,此時的柳雪那周身縈繞的氣息,那樣的悲傷,哪怕是隔著這重重的梨花雨,也清晰的傳達到了他的身體。
抿了抿唇角,龍傾月強行壓下了想要衝過去將柳雪摟在懷中的衝動。他知道,這一切隻能依靠她自己走出去,隻能讓她親手結束,才能夠完全走出心魔。
所以,他忍!哪怕是殘忍的讓她獨自麵對,他也必須忍。
寬大衣袖下的手掌早已握成了一個拳,手背上凸起的經脈襯著泛白的骨節,那樣駭人。
“傲雪,我……我當年不想的。”令狐劍此刻早已麵無血色,或許是這幾日的疲憊,讓她此刻看起來異常的狼狽。明明還是那一身華貴的錦袍,玉冠束起的發也是沒有一絲的紊亂,可是看過去,卻是讓人覺得頹唐不已,仿佛一夕之間,便是老了好幾歲,“我隻是沒辦法反抗君子文。”
“令狐劍,令狐莊主,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找借口嗎?”柳雪冷冷一笑,原來在最後的關頭,他就是這樣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旁人身上,然後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嗎?這樣一個沒有擔當的靈魂,真的是她癡癡愛戀了七世,不惜站在三生石上,遙望著那滾滾東流的忘川河,求了三千年的靈魂嗎?
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世的時候,那高大健碩的身影總是站在她的身前,為她擋去了一切風雨,那樣的令她覺得心安。
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那個威武大將軍,那個許她一生無憂的男子,想必是隨著那紅蓮的業火,化為了灰燼,再也見不到了吧。
所以,她才追了七世,都沒有等到他兌現自己的諾言。
所以,他才能夠狠心,一世世的將她推至絕望的深淵,連眉頭都不曾皺過一次。
柳雪忽然仰天大笑,那後仰的脖頸劃出了最優雅的弧度。她笑得那樣狠,那樣絕望,就連整個身子都顫了起來。
龍傾月心疼的看著柳雪,身形微動,幾欲站起,擋在柳雪的麵前,為她除去令狐劍,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令狐劍怔愕在那裏,他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好像有什麼從記憶,不,從靈魂的深處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頭疼的厲害,就像是千萬的駿馬自腦中奔騰而過,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是被千斤重的車輪用力碾過一般。令狐劍忍不住踉蹌了幾步,向後退去,一隻手緊緊抱著疼痛難忍的頭部,冷汗冒了一身。
柳雪看著令狐劍那副疼痛難忍的模樣,那唇畔的笑意變得殘忍而快意。
令狐劍,你現在知道痛了嗎?
“本宮能夠活下來,全是天意。令狐劍,怕是你不知道吧,本宮的心髒位置,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