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開始漸漸變明亮,天邊也隨之聚起了乳白色輕紗似的薄霧,皎月的柔光還略剩些許,猶如一把尖利的剪刀,劃開白霧,穿過其間,露出它耀眼的光芒。
其實易冉熙所在的地方離凝川堂並不是很遠,可是礙於易冉熙的腳傷,陸昊天扶著她走得也很慢。更何況陸昊天和高蘇堯在攙扶著易冉熙和易梓臣之餘,還牽著自己的從將軍府中偷領出來的馬。
終於到了凝川堂。
時間已經是半夜的四更天了,昏黑的程度顯然沒有三更時那般令人害怕,看來天色已經開始慢慢地回轉,慢慢地走向光明。
映入眼簾的是那塊曆經過多年風雨的紫檀木匾額,匾額上的三個大字“凝川堂”優雅而飄逸,工整還又有著書法中該有的韻味。
凝川堂的門也是和匾額同樣材料的紫檀木,細嗅其推門時的微風,還帶有淡淡的清香味,想必那匾額上也定會有此等沁人心脾的清香。
“篤篤篤,篤篤篤……”易冉熙輕擊木門,“川兒,川兒……”易冉熙急切地呼喚著“川兒”這個名字,想必這個川兒應該就是凝川堂的主人。
還沒有一會兒門就開了,屋內的人一身白色的棉布內衣外披著一件淡紫色的外套,睡眼朦朧,滿臉都是剛睡醒時那種惺忪疲倦的慵懶模樣。
定睛細看,隻見那少女肌膚勝雪,明眸皓齒,一雙杏眼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她一頭墨雲似的長發傾泄而下,手如柔荑,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肩如削成,腰如約素,膚如凝脂,氣如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她就是易冉熙口中的川兒,也是這凝川堂的現任主人。
川兒的全名叫做步凝川,曾是大夏朝宮中唯一的一個女禦醫,不過現在已經辭官不幹了。她出生於一個醫藥世家,深得其父親的真傳,雖然年齡隻有十七歲卻有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兩年前,步凝川接手了她父親的在她出生時所成立的以她名字命名的醫館凝川堂。雖然她步凝川年紀尚小,倒也是不辜負家裏人的厚望,兩年來,她將這凝川堂打理的井井有條,生意興隆。凡是到過凝川堂來看病的人,無一不稱讚其醫術高明,宅心仁厚。一個月前,她因為與父親發生的一次爭吵,一氣之下,從步家搬出來住到凝川堂,連宮中的太醫院都不常去了,皇上想找她來給宮中的後妃瞧病診脈都需要派人來傳話召見。
“誒?冉熙?!”步凝川驚訝道,“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易冉熙在陸昊天的攙扶下吃力地邁過門檻,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依舊熟睡的易梓臣也被步凝川安排在了一張病床上。
“他又睡了?嗜睡的拙病還沒好?”步凝川問道。
易冉熙點點頭,說道:“雖然那迷藥早已經不吃了,不過還是這樣,總是時不時地就想睡覺,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亂子的。”
易冉熙這話說得倒是不錯,後來易梓臣果真是險些因為這該死的嗜睡病而丟了性命。
陸昊天見二人已經安全送到他們的目的地,便要與他們告辭,說道:“既然二位已經安全地到了這裏,我們也還有路要趕,那我和阿蘇就先告辭了。”
易冉熙想起來卻因腳傷怎麼費力也起不來,便說:“川兒你替我送送他們吧?”
“妥了!”步凝川一口答應下來,起身而去。
步凝川送他們到了門口,臨走之前三個人不乏又有一些泛泛的客套話,最後還是在步凝川突如其來的“二位公子慢走”中結束的。她步凝川最討厭這種應酬的客套話了,這也是使她與她父親爭吵,以至於搬出步家的罪魁禍首。皇宮中的紙醉金迷和阿諛奉承她步凝川應酬不來,害怕一個不小心落個身首異處,尤其是像她這麼貪生怕死的人。去年,她因一手絕妙的醫術受到了皇上的欽點,瞬間從步家的一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小姐晉升為欽點禦醫,雖說地位有所升高,不過隻有一年,她就以年齡尚小,醫術不精為由,自己便辭了這禦醫的官兒。她身為一代女禦醫,常常代替那些有她爺爺輩兒的禦醫奔波於皇上盛大的後宮之中,後宮的女人心如蛇蠍,這個她從小就有所耳聞,不過直到去年她才真正明白其所謂的陰險毒辣。那些穿金戴銀的華美的女人像是殺紅了眼,她隻是個禦醫而已,竟然還有人把她當做情敵暗算她,幸虧自己多留了個心眼兒,否則那杯毒茶一下肚,自己就是必死無疑。不過那女人幹得也是漂亮,連自己至今都不知是被誰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