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經基本聽不到市民求救的呼喊聲和慘叫了............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槍響,不過很快地,就被寂靜所淹沒。
和平市,這個擁有兩百萬人口的美麗城市,已經是過去式了。
現在這裏就是一個完美的修羅場,地獄的景象也不過如此。
病毒肆虐這個城市已經整整兩個星期,以一聲爆炸為開始,還有那爆炸所帶出氣體,接下來的事,隻能用“上帝拋棄了和平市”來形容。
那鋪天蓋地的綠色氣體雖然並沒有持續超過兩天,但是它的威力早已體現在了被病毒感染的市民身上。
市民變成了一個個雙目無神,身體潰爛的在城市間遊蕩的行屍走肉。這些怪物帶有極其高漲的攻擊性,它們對新鮮的血肉有著無比強烈的渴望,即使沒有被氣體病毒所感染,也會成為這些怪物的點心。
絕望,慘叫,血腥,腐臭,已經完全充斥了這個城市。
第一章
“斷電,已經是第七天了。水呢...........已經是第四天了。這樣下去情況會很糟糕啊.........”
用手裏幾乎已經快沒電的手電筒照在日曆上,亞麻色的頭發胡亂的垂下,遮住了一邊的眼睛,馮煜越看這張日曆越覺得生氣。
“該死!!”
男孩再也忍不住憤怒把手中的日曆扔向了客廳的一個角落,然後像斷線的木偶一樣無力地靠在牆角。
“整整兩周了...............整整兩周,竟然沒有看到政府的救援機構...........沒有軍隊,甚至連和平市警察局也已經沒動靜了..............真心希望這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此刻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自己所住的公寓是在二十五樓,這也就是為什麼他還能活到現在的最主要原因。
2012年
十月十五日晚上八點四十七分,看到了遠處市中心的爆炸的火光,而震蕩所產生的餘波讓他一瞬間腦袋如同炸裂開來一樣。然後就是綠色的氣體排山倒海地朝他的方向衝過來,在快要被觸到的刹那,不知道是否是腎上腺素的急劇分泌讓平時不怎麼靈光的第六感起了作用,自己的手在氣體快要衝到臉前的時候緊緊地合上了窗戶。更幸運的是,這是自己所住的公寓裏的唯一一扇打開的窗戶。
在將近一刻鍾的時間裏,這個男孩都沒有從驚詫中回過神來。
“毒氣實驗”,這是第一個浮現在男孩腦袋裏的詞彙,馮煜隻是清楚自己應該關掉所有的換氣設備,緊鎖窗戶,呆在家裏什麼都不要做,耐心等待,會有救援隊來處理的。而順帶一提的是,在五分鍾前,所有的網路和通信訊號全部掉線。
十月十六日上午十點正,綠色的氣體並沒有散掉,但是已經可以依稀看到樓下的街道,伴隨著陰雲,馮煜的不安已經達到了極點,因為害怕所以他從昨天晚上就蜷縮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裏。
十月十六日下午一點二十七分,馮煜站起身去看窗外的情況,然而在十幾個小時都保持著同樣的動作之後,身體的僵硬讓他很不舒服,用著很可笑的姿勢挪到窗口,可以看到的範圍裏,有幾處火光,公寓大門口的那條街道橫七豎八的“停”滿了車,確切的說,是撞在一起。可是,馮煜看到了很不尋常的地方,街上仍然有人..........不過那些人感覺像喝醉酒了一樣,步履蹣跚,而且與其說是在街上走,不如說是瞎晃比較貼切,因為他們好像毫無目的性的在移動。
十月十六日下午一點三十分,馮煜回到自己房間拿來了自己一直珍藏的高倍望遠鏡,透過玻璃去仔細查看街道。而在望遠鏡對準街道後,他就看到了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讓他不停反胃的鏡頭。幾個之前自己看到的“瞎晃人士”把一個腿上似乎受了傷的女人撲倒在地,然後在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裏,那幾個“瞎晃人士”如同野獸一樣的開始啃噬女人的身體,頓時湧出的鮮血讓馮煜的胃部痙攣,更恐怖的是,馮煜終於實打實的看清了那是什麼,麵部已經扭曲,滿身的血汙,不需要更多的質疑。男孩詛咒著自己原來很喜歡看恐怖片的嗜好,因為現在的場景和以前在好萊塢電影裏看到的同處於一個級別。
喪屍,是的,是喪屍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兩周,馮煜都躲在公寓裏,他不敢出門,因為他害怕通向電梯的走廊裏可能都有喪屍,所以他選擇了據守。而他據守的方法就是把家裏所有可以吃的東西全部堆在自己的房間,然後從儲藏櫃裏把壓縮餅幹和整整十二加侖的飲用水全部搬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把一直擺在客廳裏作為裝飾品的一柄非常精致的海盜刀抱在懷裏,勉強的挨著時間。
起初,馮煜基本不敢發出什麼聲音,即使是二十五樓,在這種糟糕透頂的情況下也給不了一個人太多安全感。不過男孩畢竟是很聰明的,因為擔心斷電,所以自己的手機一直處於充電狀態,隻要手機出現提示,那就證明充電停止,而相對的,也可以在不開燈的情況下知道電力情況。在第三天以後,馮煜開始慢慢的放鬆自己,有的時候會去廁所方便,洗漱,甚至點上一根煙調解情緒。
但是,整個城市持續陷入癱瘓七天後,公寓大樓已經停電,而在第十天,家裏的水龍頭已經沒有了任何回應。最恐怖的是,家裏的食物幾乎消耗殆盡,而飲用水也隻剩下最後一點了。
而在馮煜把日曆丟出去之後,不得不麵對的就是食物和水全部都沒有了,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被活活的餓死渴死在這間公寓裏。
十月二十九日晚上九點正,馮煜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決定,離開公寓,必須離開這裏,試著用自己的力量逃出和平市,不再去等待那虛無飄渺的救援,不再去幻想這個城市的明天會陽光燦爛。
拿出了自己的書包,把裏麵的大學專業課的書本一股腦的全部倒出來,騰空之後便拿著在屋裏轉,順便開始思索自己要帶些什麼東西。馮煜從自己的臥室到客廳,甚至去了一趟廁所,零零散散的把螺絲刀,刻刀,望遠鏡,快沒了電的手電筒,簡易的醫藥包,三十米左右長的長繩,甚至放了兩卷衛生紙在包裏,畢竟無論什麼時候,生理需求不會因為災難而停止。
回到房間裏,馮煜開始思索要穿什麼,十月末的秋意所帶來的風已經略有些寒冷,而這此離開很有可能會是一次九死一生而且不知目的地在何處的冒險,所以找一套靠譜的衣服恐怕是非常重要的。
那件背上印著一隻展翅飛鷹的啞光皮夾克,是自己在高中畢業後,母親買給自己的,同時也是馮煜最喜歡的一件外套,一定會穿著它,馮煜沒有更多的遲疑,坐在床邊換上了寬鬆卻並不單薄的深色牛仔褲,然後套上自己唯一的一雙棕色的登山靴。最後,再順手往包裏扔了幾雙幹淨的襪子,也附帶了一些內褲。
還好那把海盜刀並不隻是一件華而不實的裝飾品,純鋼打造的刀身,已經開鋒的刀刃,雖然略微沉重,但的確不失為一件優秀的武器,至少再找到槍支之前,這玩意已經是最理想的了。
馮煜一直沒有帶手表的習慣,但這種情況必須破例一次,因為那個在馮煜眼裏很難看的運動手表的表帶上連著一個小型指北針,這就意味著他可以同時掌握時間和方向。
手機在上次充電後一直處於待機狀態,而很不幸的是所有的smart phone都是那麼的耗電,即使你從來不去用它。這最珍貴的還剩下28%電量的手機成為了和外界通信的唯一渠道,而馮煜選擇了不再等待,也不再期望有誰可以聯係到自己,所以他直接關掉了電源,然後放在夾克的口袋裏,等自己逃出城後,再想辦法吧...........
站在公寓門口的男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這空氣在許多天沒有開過窗戶之後,的確很渾濁,不得不說開始那幾天的恐懼感的影射時間還是很長的,即使能明顯感覺到病毒氣體已經揮發的差不多了,但是每天對著窗外仔細觀察的習慣讓他心有餘悸。
“老天保佑,不要害我,千萬別一出去就被那病毒給廢了。”
不停地吞咽著口腔分泌的唾液,汗珠劃過男孩高高的鼻梁,右手始終按著海盜刀的刀柄,而左手顫巍巍的伸過去,打開保險,然後搭在了門把手上。
“一,二,三,出發了!”
門發出“吱”的一聲。一股略微清爽空氣被吸進馮煜的鼻腔,昏暗的走廊隻能在月光的照射下微微的有一絲亮光,應急燈早就沒有了任何反應,一切安靜的隻剩下馮煜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馮煜回頭看了一眼屋子,然後轉頭輕輕的帶上了門。
整條走廊能見度很低,不過在經曆了十四個黑暗的夜晚之後,這已經是小場麵了。
馮煜緩緩地拔出刀來,雙手握緊,身體靠在牆壁上,緩緩地朝著電梯的方向移動。
男孩盡量的不再使自己有吞咽口水的動作,並且放慢了呼吸。
這棟公寓所建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很多東西的配置都和老公寓並不相同,單從電梯來說,馮煜就記得很清楚和家裏人剛搬進來的時候,管理員就曾經介紹過為了安全考慮,公寓大樓的三部電梯的電力供給是獨立的,所以在緊急狀態下,驅動電梯的備用電壓就會啟動,並且可以進行正常運作。
當馮煜慢慢靠近轉角處的時候,心裏已經稍稍的有些欣慰了。因為在平時等待電梯的位置,可以看到非常微弱的反光,這也就代表著,電梯是運作的。
慢慢探出頭後,已經可以看到電梯顯示屏的光,而在這並不明朗的光下,視線裏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三部電梯,兩部已經完全癱瘓了,而剩下的一部顯示著停在24樓。
“看來我還是很幸運的...........”馮煜喃喃道,接著便毫不猶豫的按下了電梯按鈕。
一絲光線透過電梯門縫射出,緩緩打開。
頓時一股惡臭混雜著血腥氣撲麵而來,馮煜的視線猛然黑了一下,接下來,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具倒在電梯裏的屍體,和正趴在屍體上啃食的喪屍.........
喪屍似乎聞到了新鮮的肉味,緩緩地回過頭來,不知道是因為腐爛還是被啃食過,半邊臉已經路出了骨頭,嘴裏不停的流出混合著血液和身體殘渣的口水,皮膚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血色,而最要命的就是喪屍的身體上散發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臭味。
當回過頭後,喪屍興奮地發現了新的獵物——此刻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一樣的馮煜。恐怖的生化產物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著馮煜走過來。
一切的變化,在馮煜的腎上腺素的刺激下變得極為緩慢...........近在眼前的喪屍,沒想到在走出家門沒有五分鍾的時間裏,就發生了自己最不願意的正麵對決。
餘光停留在躺在電梯裏的屍體上,是一個女孩子,而馮煜對這個女孩子多少還有些印象,以前打過照麵的一位剛剛大學畢業的還在找工作的女生,好像還是單身,自己一個人住在24樓。至少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馮煜還想過追求她,因為是一位長得還挺漂亮的人。
不過現在,這個女孩子已經是一具屍體,雖然從時間上看應該沒有死太久,因為臉部還沒有什麼變化,有可能是她在一個小時,甚至幾十分鍾之前試圖逃脫,結果剛進電梯就......................至少如果沒有肚子上的那個已經露出腸道並且在往外流血的口子,馮煜一定還會盡量讓自己以為她隻是睡著了。
也許就在這一瞬間,馮煜的思想已經發生了變化,其實是一種想把要對整件事情負責的那個人大卸八塊的衝動,因為當所有事情都擺在眼前的時候,才會想起來,這整件事情是在讓兩百萬無辜的生命去做陪葬,也許沒有見過,也許不曾認識,但卻是在兩周之前還幸福的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城市的兩百萬條人命。
恐懼轉化為了憤怒,心中的怯懦在這一秒蕩然無存。
當眼前的喪屍朝著自己撲來的時候,緊握著海盜刀的手揮動了起來,帶著馮煜兩周以來的怨氣,朝著喪屍的頭部橫劈過去............
之後馮煜就看到喪屍的頭在刀劃過頸部的瞬間飛了出去,而已經發黑的血液也濺在了刀刃和馮煜的袖口上。
馮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就被臭味嗆得不停的咳嗽。
“不能再害怕了,要堅強起來,馮煜,你必須堅強起來!!!”
男孩捶著自己的胸膛說道。
在把女孩子的屍體拖出電梯後,馮煜低下頭看著女孩灰白的臉龐,低頭說了一句:“我走了。”然後才進入了電梯。
按下了數字1之後,靠在電梯裏,在到達1樓前,自己有三十秒左右的時間休息。
電梯門開始緩緩關閉,而與此同時,那名死掉的女孩也睜開了眼睛慢慢爬了起來,不過卻是以一種令人傷心的方式,因為爬起來的已經是一個新的喪屍,在之前見識過其感染性之後,馮煜此時感覺把女孩搬出電梯是正確的,因為自己不想對著她的腦袋也來一刀,現在,他還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電梯緩緩地移動,馮煜仍然在反著酸水,但是當電梯已經降到五樓的時候,他不得不強行咽下一大口唾液,然後舉起刀等待電梯開門的瞬間。
“叮!”
在寂靜的環境下,電梯的提示音是如此的讓人心神不寧,而當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馮煜一直吊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大廳的燈居然還有一個是亮的,雖然光已經很微弱,但是至少讓馮煜確認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