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屁之道,與七姐相比,我當然是自愧不如。”祝酒酒毫不在意,故作漫不經心地道:“再說了,程家的千金宴,不過是變相的相親宴罷了。聽說梁城有頭有臉的公子少爺們都會參加,受邀的小姐們也都是到了說親的年紀,我年歲尚幼,程夫人給我下帖子做什麼?”
祝家幾位小姐聞言,眼前卻是一亮。
祝家的小姐們,年歲上相差俱都不大,好幾位入了適婚配的年歲,又聽聞千金宴上有梁城最出挑的公子少爺參加,難免腹中各有心思。
十姐兒也好奇起來,“不知都有哪家的公子少爺?”
祝酒酒眼裏含著譏諷之意,瞥了她一眼,沒有應聲。
十姐兒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嘁地冷笑道:“我倒是忘了,就你這麼個連千金宴也沒資格的人,又怎麼會知曉這其中內幕。”
祝酒酒並未被十姐兒一句話刺得昏了頭,正巧何先生進教舍,這場爭執就此偃旗息鼓。
這幾日,祝酒酒一有空餘,就彈奏那曲秋風詞。
隻是如今正是萬物春意生,這秋風蕭瑟之感卻是難尋。祝酒酒好不容易找著感覺,興致盎然,這日晚飯後仍掌了燈繼續練琴。
正是月未圓滿時,但月華撒落,滿庭清輝,小小院落中琴音繚繚,別有一番意境。
今日有些不一般,待琴音響起不久,不妨聽得不遠處有簫聲應和,吹的也是這曲秋風詞。
那簫音剛開始時還有些找不著調子,但幾個音之後,很快便跟了上來。
琴音錚錚,簫聲嗚咽。
唐英去探了方位,回來道是簫聲來自隔壁人家屋頂。
歡喜疑惑,“隔壁人家屋頂?可是隔壁空了許久,並未住人呀。”
曲畢,祝酒酒手中隨意地撥了一串音符,嘴角含著笑道:“總不會是哪裏來的狐狸精變的書生罷。”
那些精怪誌異裏,總是有不少多情的女鬼書生,祝酒酒每每聽人道來,總是唏噓不已。
歡喜便笑,“一隻會爬屋頂的狐狸精。”
唐英似是想起了什麼,麵上也露出幾分寂廖的笑來,分外清冷。
隔壁屋頂上的人許久未等著這邊的琴音,幾片簫音催促。
祝酒酒會心一笑,手指撥動。
這曲秋風詞,她已是演奏得很是嫻熟了。
一曲又畢,隔壁屋頂上的人站了起來,高瘦的身姿在月下顯得越發孤傲落寞。
那人收了簫,恣意地長歎道:“秋風秋風秋風生,鴻雁來也,金井梧桐飄一葉,歎人生能有幾許光陰……想人生能幾何?”
話未了,身形已似鴻雁,一個掠影,竟是自屋頂上直接跳了下去。
歡喜啊地失聲驚叫,拍著胸脯道:“果然是狐狸精變的。”
唐英麵露古怪,小聲道:“那人似乎是……燕公子?”
“就是老爺前幾日帶回的那位貴客?”歡喜愕然,“他沒事爬人家屋頂做什麼?”
“吃飽了撐的唄。”祝酒酒沒好氣,胡亂地撥動琴弦,心境驟然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