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繚繞的房間內,鍾八竅喝著上好的普洱茶靜坐在一邊,底下那個送藥的婢女跪在地上幾乎要將頭給磕爛了。隻見她發絲淩亂,滿臉血汙的臉上滿是恐懼:“樊侍衛,毒不是奴婢下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是王妃讓奴婢來送藥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樊啟站在房中,也不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目光地盯著底下拚命磕頭的婢女,他一身黑色勁裝,麵容冷酷,銳利的黑眸更是盯得那婢女全身冰涼。
丫鬟見求他不成,便轉過身求起鍾八竅來。滾燙的普洱茶升出濃白的煙霧模糊了鍾八竅的麵容,此時她如棠的眉目顯得愈發明豔奪目起來,鍾八竅半闔著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任由那婢女將她腳下的地板磕紅了,她也安靜地不說一句話。
這是明南王府的家事,與她無關。
現在蘇堯墨昏迷未醒,樊啟最多也隻是能算半個主子,終究還是個侍衛,在這個偌大的明南王府裏地位實在是微乎其微。再者,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蘇堯墨服用這慢性毒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依照方才的情形來看,隻要他的病一發作,就會有人來給他喝這所謂的“藥”,日日積累,終有一天毒性發作叫人無聲無息地死去。
鍾八竅冷笑一聲,下毒之人的耐性還真好,依她觀察蘇堯墨的中毒情況,他至少從幾年前便已開始服用這種毒藥,日積月累,如今他的身子如此不堪,估摸著也與這毒藥有關。
細細地抿了口泛著清香的茶水,鍾八竅突然間有些惋惜,前些日子自己剛救了這個病世子一命,如今看來,當日救與不救都是一樣的,這明南王世子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可惜了明南王對這個兒子的一番寵愛。倒是這個明南王妃,能在臥虎藏龍的明南王府中掌權多年,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竟然舍得給自己的兒子下那麼多年的毒。
鍾八竅眸光暗沉,看來外麵的傳言也不可全信,這個集全王府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世子也不是那麼受每個人待見,首先他的母親就整日想著如何要他的命。
黑楠木做成的大床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樊啟冰冷的臉色一緩,立刻走上前去來到蘇堯墨身邊。鍾八竅原本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然而卻沒有動,依舊悠閑地品著香味撲鼻的普洱茶。
蘇堯墨麵色蒼白,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此時更是白得嚇人。他修長白皙的手捂著嘴,想要咳嗽似乎又在壓抑著什麼,樊啟將他扶起來,從桌上遞過熱茶讓他喝了幾口,良久,蘇堯墨的臉色才稍微有些好轉。
看到一邊正在喝茶的鍾八竅,蘇堯墨略帶苦笑道:“讓鍾小姐見笑了。”
“無妨。”鍾八竅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房間的某處角落上,不知正在思索著什麼。
蘇堯墨幽黑的眼眸中劃過一絲不明神色,見鍾八竅不再言語,他也就靜靜地靠著,閉目眼神,房中一時隻剩下了那底下丫鬟的抽泣聲。
突然,鍾八竅轉過頭來,而原本閉目的蘇堯墨不知怎的也在那一刻倏忽睜開眼睛,他那雙潑了墨般的眸子中似乎有期待,又帶著點點蒼涼。對上他的眸光,鍾八竅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身旁樊啟眉頭微皺,他抬起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鍾八竅,嘴唇緊抿,他靜靜地站在世子床邊,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蘇堯墨一愣,隨後墨黑的眸底流光溢彩,燦若星辰,半晌,他搖了搖頭。
見鍾八竅眸光詫異,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個微涼的淡笑,聲音猶如明珠落玉盤:“無用,這不是病,是詛咒。”
詛咒?
鍾八竅頓時愕然,竟然還有詛咒這回事?
一旁的樊啟似乎早已預料到鍾八竅的反應,他沙啞的聲音低沉有力:“世子出生時天邊血雲稠密,遮天蔽月,祭司占卜說世子是妖星現世,國之禍害,是受神壇詛咒的妖孽。若不是明南王力保,恐怕此時世子早已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