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裏沒有半點聲息,久久才能聽到更夫打更的聲響從遙遠的街上傳來聲音。
樓一夜靜靜的側躺在床邊手持書卷認真的看著書,及踝的白發散落在床沿,顯得他更加的不像是人間凡人。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抬眸,在那一片深邃中閃過早已料到的光芒,“怎麼了?”他溫聲的問道。
“稟告,稟告樓大人,將,將大人,將大人他……”門外的人不知道如何說起,聲音裏充滿了恐慌。
“‘他’怎麼了?”合上書卷,他緩緩的站了起來開始慢條斯理的穿外衣。
“他剛才衝到大牢,把、把、把梁大人殺了。”那驚駭的顫抖最終還是控製不住情緒的流瀉而出。
手頓了下,他挑眉,梁大人?莫不就是他們白天才審過的那個知縣?居然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對她而言有那麼大的影響。
踱步在回廊上,看著原本早已陷入沉睡的縣衙,在此刻卻燈火通明,每個人都像是無頭蒼蠅的到處奔走,所見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嚇,不知所措。
他依舊平緩,隻是輕歎一聲,這也怪不得他們如此驚慌,未經審理就這樣處決了一個知縣,而且是這樣深更半夜,如果上麵查起來,他們這些人恐怕也逃不了連帶的罪名。
人啊,不都是這樣,無關乎自己的事情一覺睡到天大亮都不嫌吵,一旦關乎自己的事情就怕這個晚上太短太寂靜。
是自私?
不,隻是本能而已。
他噙笑。已經踏入了地牢的門口,看著看守牢房的衙役們全都像是失了魂魄一樣的跪在地上發抖,他不再多看已經進了牢門,潮濕陰冷還有牢獄裏慣有的惡臭迎麵撲來,其間還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
這時,他才感到她的情緒有多麼不穩定,快步轉進了關前任知縣的牢房。他僵住了身體,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
整個牢房裏到處都是鮮血,牆上,地上,床上,甚至還有關人的柵欄上也噴濺了大量的鮮血,而那個梁大人,已經可以說得上是到處都有梁大人,地上的牆角邊有他的一條腿,滾在柵欄邊上的又是一條腿,掉在床角邊的是一隻胳膊,而床上,是那個基本上被削成人棍的肢體,兩隻眼睛空洞盯著天花板,半張著口,臉上被血跡汙染已經看不出了他的表情,但是那扭曲的肌肉還能看出他在死前經受了多大的折磨才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慎之……”他一隻手捂住了嘴,這根本就是人間煉獄!眸光嚴苛的轉向趴在床邊一角的那個人,束發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跌落,頭發披散看不清楚麵孔,左手拿著一把薄刃長刀,不重,但是極其鋒利,上麵現在沾滿了血汙,嘀嗒嘀嗒的落下血來。
“什麼?”她的聲音空幽,聽不出她的靈魂是否還附在她的身體之內。
“為什麼?”他好整以暇的等她的答案。
“為什麼?”她似乎茫然的重複。
突然,周圍刮起了一陣陰冷的風,打著旋,在整個空間裏徘徊遊蕩,隱約間甚至能聽到輕微的嗚咽聲……
突然她突兀的“咯咯”笑了起來,抽噎的笑聲令人從骨頭裏感到了森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