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蓮嫵呆呆的看著這樣的皇上,她甚至不敢動,怕是一場虛幻的夢境。早晨金黃色的陽光帶著秋日獨有的爽朗籠罩大殿,好像獨獨那一人存在。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引人心動神迷,她隻能卑微的俯身在這人腳下,虔誠的奉獻出自己全部。

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荷夢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又是一個癡兒,她終究還是沒能阻止,蓮嫵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十幾年前她也曾有過這樣癡迷的時刻。

隻是情之一字有多傷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蓮香和蓮嫵都不要明白,古往今來真正可以走出這傷痛的女子少之又少。無關與身份年齡、美貌聰慧,就像是這爭鬥不休的宮廷,一旦陷入就成死局。

從晉城到南山不過半日,軒轅初在龍攆裏麵昏昏欲睡。孟太後在前麵領頭,軒轅煜在後壓陣,再接著就是兩國使臣文武百官。所到之處山呼萬歲,百姓跪地相迎,聲勢不可謂不浩大。難怪人們貪愛權勢,當你感覺萬物臣服在腳下,這種欲望持續膨脹,你會忘了自己真的以為就是萬物主宰。

這就是人人都像做皇帝的原因吧,以往的秋獵之會孟嫣然都坐在鳳鑾裏麵想些什麼呢,會不會覺得自己就是皇帝。軒轅煜在這個時候又是靠什麼克製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是不是就像一隻豹子虎視眈眈冷靜的蟄伏在一旁,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軒轅初忍不住猜想,人一旦起了貪念就會變得可怕而危險,他們會不計代價的去做,就像前世的任步媛一樣。這一世呢?她還是貪圖那求而不得的自由,她還會重蹈覆轍嗎?不,如果還是得不到,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吧。

猛然間她想起初見時那一抹白色,承和宮的細心照料,這裏麵的人難道也要包括寧華風嗎?軒轅初不知道,有的時候她甚至自覺規避會傷害到寧華風的計劃。寧華風是她從來沒有觸碰過的領域,越接觸越小心,他過著自己最向往的生活。如果可以她不想把寧華風扯進來,可是這場局沒有他這步重要的棋又要如何下下去。

眉心輕輕皺起,陷入難以解開的愁緒。纖細瘦弱的手指撫摸額頭,似乎沒什麼用。

蓮嫵跪靠在一邊,攬過軒轅初的頭輕輕按摩,皇上才六歲,實在不該背負那麼多。她想為他分擔,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拚了命地努力也不過是侍女,過幾年她說不定會成為女官,替他管理一些內宮雜事也僅止於此,一介女子能做的終究有限。

荷夢菏澤安靜的跪坐在兩邊,蓮香繡著前兩天新學的繡樣,寬敞的龍攆內寂靜無聲,連呼吸都變得清淺。隻能偶爾聽見車輪與地麵的摩擦聲,像是一支古老的樂曲曆經幾世風雨從未停歇。

秋獵之會百官出行都是要騎馬的,即使文官也不例外。好在大宇尚武,一般平民的騎射功夫都不錯,更何況這些出入廟堂的人。

蘇落川今日沒有穿官服,而是平日喜歡的淺藍長袍,滿頭青絲用一頂墨玉冠束起,臉上掛著慣有的溫和笑意。所到之處無不引得圍觀女子臉紅心跳,平日她們隻聽過智計過人的蘇國公貌美無雙,卻是沒有見過。那人淺笑而來,揮手淡然,不為任何一人停留,那身影卻讓人怎麼也抹不去。

要是她們知道心中完美的蘇國公心思完全不在這裏,不知道又作何感想。蘇落川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眼神像有自己意識似的落在前麵那個藏藍身影上。

自前日分別,他在沒有見過易容許。就像兩人隻是普通的見過而已,見麵可以客氣的打招呼的路人甲,那這幾日的交心算什麼。微微甩頭,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麼?他又在別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