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心裏鬆了口氣,她還小所以不明白為什麼荷夢姑姑告訴她的不能讓皇上有惻隱之心,她有的時候會想皇上還是一個沒有她大的孩子,不相信別人,不敢有過多的關心生怕成為別人來背叛她的武器,這樣的皇上要是連最後一點溫存的依靠都失去是不是就真的成了冷漠無情的模樣。那個時候百毒不侵的她還會有笑容嗎?還會有最尋常的溫暖嗎?還是那個讓她們一心效忠的皇上嗎?
一躺在床上就被困倦席卷,明明到晚膳才醒,夢千年的毒一直折磨著她,若是平時她會咬著牙對抗生怕一睡就沉淪在無盡的噩夢裏再也醒不過來,直到現在她是真的相信寧華風就在這間宮殿的屋頂,那種隻要一靠近就安心的感覺不會騙人。想不明白寧華風的目的,還有昨天晚上來刺殺她的殺手,疑問太多在困倦的情況下更想不明白。還是等明天再說,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年宴,還有她得找個頂級的製香人練出寧華風身上的味道,否則以後他不在自己身邊豈不是難得安眠。
就這樣屋裏屋外兩人都是一夜無夢到天明,上朝的時候軒轅初已經感覺不到寧華風,想來是走了。此時才覺得荒唐,這人是發什麼混,不知道整個皇宮都在孟太後的監視下,生怕別人不知道寧橖遠站在她一邊。吩咐夜五把昨晚的事處理幹淨,又讓他傳令其他黑夜騎兵回到晉城隨時準備傳召。
這些年隻留夜五一人在身邊,剩下十七人都各有任務。慢慢撒下去的網該收回來了,新的一年快開始了,七年前開始真正準備,她已經迫不及待給那些潛藏在暗處等著看她成為階下囚的人一個驚喜。老虎磨了這麼久的爪子讓人們都以為是一隻貓的時候就該露出鋒利,讓他們措手不及才不枉費他們等待好戲的心情。
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緊張,瞞著孟太後的動作一點都不能泄露,否則前功盡棄不說還打草驚蛇,想再要一舉剪掉那些纏人的黨羽就不容易了。這些暗地裏的行動都由寒叔帶領戰神解決,而明麵上對朝中重臣的煽動就依靠蘇國公的長袖善舞了。
兵部尚書家李小姐邀請寧華心遊湖的事也傳到蘇落川的耳中,經過再三考量,澹台明月送進宮的計劃暫緩。那些正在觀望的人心裏的打算他豈會不知,小初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有皇後,孟太後放在後宮裏的孟茹雪的存在太過一枝獨秀,得有個和她抗衡的人。澹台明月倒是可以借著這個由頭,讓宮裏宮外的人有幾分忌憚。
前線卻在這個時候沒什麼好消息,反而連連失利讓大鄢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將奪回兩座城池。肅親王被擋在大鄢最後一道防線外進退不得,今年的年宴怕是回不來了。
半個月的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溜走,年宴的事孟太後見軒轅初胡來也不插手,就等著看笑話。做法太過驚世駭俗,旁觀者向來都是難以接受的隻覺得荒唐。孟太後心裏不急,隻覺得好笑。即便不給皇帝動手腳,這場宴會也要砸了,你見過讓晉城裏的酒樓做菜還給酒樓題字的年宴嗎?見過請歌舞坊的舞娘跳舞的年宴麼?這麼重要的事蘇國公怎麼也沒幫襯著他的小侄子,任由他胡來讓臣民看了笑話。
孟太後家族眾人都是在朝中任職,向來看不起蠅營狗苟的商人,自然也就不懂這其中關竅。商人重利,但在晉城裏想要獲得立足之地十分困難,哪天就不知道被背後有靠山的擠下去了。此次年宴出力雖然沒有得到皇帝親口承認,但有了禦賜牌匾豈不是與皇商無異,在外人眼中分量就不可同日而語。有些老字號不以為然更有甚者隻認為是皇上胡鬧,天降帝星的傳言又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傳起來。有些才開起來的酒樓倒是去戶部備了名,他們口味不錯卻沒什麼名氣,想著這次要是能在晉城裏露個臉倒也不錯。
年宴這天軒轅初一大早就被荷夢叫了起來,蓮香蓮嫵捧著黑鑲金線的滾邊蟒袍候在一邊,金鑲玉的冠冕貴不可言。身為女官她們早已經不用做這種事,隻是今天的意義太過重大,這一絲一毫都不想讓小宮娥們假手,大宇的臣民第一次正麵認識他們的君主。菏澤和荷夢心裏五味陳雜,最後終究隻想著沒有愧對小姐囑托。蓮嫵蓮香則激動的不能自已,她們早就知道皇上很厲害,今天也會讓整個大宇的臣民看見皇上身上無人敢直視的光芒,那是屬於天降帝星的,皇上在慢慢成為讓人仰望的存在。
用了早膳接著就是去城外護國寺祭天,然後是告太廟。禮儀繁瑣冗長,不到晚上是沒有休息的時候的。以往軒轅初隻覺得累,孟太後掌握著一切,任人擺布的無力讓她提不起興趣,總想著早早結束才好。
但今天,當她穩穩地踩在台階上,一步一步走上高台,隻覺得萬物皆在腳下,身上的血液開始變得不安分。十三年前的印象留在她腦海裏,那時候的誓言回蕩在耳邊,她隻能被孟太後抱在懷裏聽著萬民對她的山呼萬歲。不著急,這場盛世才開始,她似乎已經可以看見即將來臨的盛景,那個屬於她的王朝。
祭天的時候禮記官帶著眾人高唱讚歌,沉穩雄壯的聲音響徹雲霄,平日上朝晉城品級低一點的官員是上不了內殿的。有些官員甚至是第一次看見軒轅初,以往或許在告太廟的時候遠遠看過一眼太後身邊的幼主,並沒什麼不同。但今天一見隻覺心驚,一身黑色滾邊龍袍的皇上讓人大大改觀,可細看又沒什麼不同,隻是從身邊經過覺得越發拘謹,難道這才是天降帝星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