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初聽完這極富戲劇性一段過往,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孟嫣然一直寵幸的侍從竟然是身邊最信任的女官的前情夫,自己還是人家的殺父仇人,如今知道了怕也會驚出一身冷汗。一個如此恨自己的人竟然就呆在自己身邊,日日經手著自己的吃食,到不知清顏是如何忍住沒有在飯菜裏投下毒藥的。想想都覺得心裏一陣暢快,軒轅初帶著清顏一起出去,沒有看見背後,孟嫣然眼神中的恨意。軒轅初,你又以為哀家真的沒有布後招麼,這棋可好用的緊,雖然不能東山再起,但是在你心口上插一刀綽綽有餘。
和清顏一起出去的時候看見守在外麵等待傳喚的靈心等人,讓她們進去伺候。
“南山圍場,朕受傷的那天是你”軒轅初沒有明確說出是哪天,但她相信清顏聽得懂。
清顏輕笑一聲,“時間過得太久了,奴婢早已不記得這些事了”
軒轅初見她並不回答,心中卻已有答案,有些事其實不必太清楚,也不再追問。“今日和孟氏攤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清顏已經是孟嫣然身邊最大的女官了,現下孟嫣然裝瘋,她實際上是安熙宮權力最大的人,再者,她留在安熙宮對自己也大有益處。
清顏依舊謹小慎微,多年心結解開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大有不同。“奴婢呆在這座宮殿已經十七年了,奴婢想出去看看,日後怕是不能為皇上分憂了”這座皇宮這般大,大到困住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
隻是這個年紀放出宮,在大宇卻是找不上什麼好人家了,軒轅初有些沉默。
清顏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軒轅初回答,抬頭才看見軒轅初擔憂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裏也有些微微的暖。“奴婢在這後宮多年,對那些所謂的愛早已不抱希望,奴婢這些年的積蓄也夠奴婢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剩下餘生倒不如對月聽風,看大江山河來的痛快”
軒轅初聽她這般描述知道多說無用,也不再勸。“聽你說得這般好,朕都想出去看看了”對月聽風,讓她想起寧華風,原本嘴角的笑意也隱去,他終究是放棄了那樣的生活,陪自己留在這易生風波的朝堂。
“皇上是天降帝星,肩挑天下重擔,怕是做不了像奴婢這般的閑人的”清顏笑了笑,本來是自謙的話,到讓軒轅初有幾分牙癢癢。清顏看了一眼,咳了咳忙斂了笑容。自己馬上要去做富貴閑人了,這樣和一個一輩子注定勞累的人說話會不會太得意忘形了,皇上小心眼嫉妒什麼的最要不得。
軒轅初自是看出她那些小動作,心中有氣卻不知如何發出來,最後衣袖一甩,留下一句“過幾日朕會讓菏澤安排你出宮”
清顏在後麵笑著直搖頭,皇上惱羞成怒什麼的要不得啊。
第二天一下朝軒轅煜就帶著鄧陵拓前來拜見。
“吾皇萬歲”軒轅煜抱拳行禮,鄧陵拓一撩衣袍行的也是跪裏。
“皇叔免禮”話裏詞句親熱卻代替不了動作的生疏。“皇叔此番回朝,可是大鄢已不成氣候”
一大頂帽子扣下來,讓軒轅煜又一次認識麵前這個美麗得近似女子的侄子。
“回皇上話,和親公主已在路上,大鄢不足為懼”回答滴水不漏。
“皇叔這話就不對了,區區大鄢我大宇從不曾放在眼裏。朕要的不是和親,朕要的是整個大宇都改換成大宇的領地”軒轅初嘴邊噙著一抹笑,說得勢在必得又漫不經心。
“皇上還小,不懂有時候給別人留一條後路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軒轅初不懂事“大宇這幾年連年征戰,北有齊歌虎視眈眈,想必國庫早已空虛。要是齊歌趁機打過來,大宇將完全處於弱勢”
“這不是齊歌沒打過來麼”軒轅初滿不在意“此時皇叔應該做的是一舉拿下大鄢,趁此士氣高漲之際北上攻打齊歌。至於國庫軍需之事,朕隻問皇叔,可有糧草短缺之時?”
“這……。”軒轅煜噎住,這些年南北方同時交戰,程安那邊也是要銀子的,軒轅初這小子難不成是抱著財神了,竟然從未有軍備短缺之時。他本以為應該山窮水盡,哪知道回來之後從國宴看來就知道絕無此事。
這次軒轅煜沒有猜錯,軒轅初還真是抱著一尊財神爺,季仲良天下第一富商的名頭不是白叫的,她給季仲良大開方便之門,季仲良當然投桃報李支持軍需充盈國庫。
沒有人看見聽到這裏的鄧陵拓原本低著的頭快速看了眼高座之上的軒轅初,又低下頭去,神色莫名。
“臣不知國庫具體數字,錢糧開支,自然也不知是否空虛。不過臣聽過,國富則民安,臣回朝之時途徑雍崖山,雍崖山高地險狼群眾多,更有居心叵測之人占地為王,到處打劫過路商旅錢財”
軒轅煜的話沒有說完,隻是抬眼看著軒轅初,既然你說國庫充盈又怎會有人占地為王之事,雍崖山雖不是什麼重要地勢,但在大宇境內足以讓人拿出來大做文章。軒轅初並未聽說過這等事,想來是被有些官員瞞下去了。雍崖山天高皇帝遠,那些賊人買通官員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軒轅初倒是沒再問下去。
兩人一段虛以委蛇之後,軒轅初借口有些累了便讓他退下。軒轅初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再過一個月,三月初就是大宇三年一次的科舉了,她與軒轅煜都瞄準了武狀元的位子。今年的武狀元可以和疏竹同掌禁衛軍,控製了禁衛軍就等於控製了皇宮。不過她怎麼會讓軒轅煜得逞,軒轅煜已經有攻打大鄢的十萬兵權,還想打禁衛軍的主意。軒轅初冷笑一聲,到時候不管武狀元是不是她的人,整個皇城的禁衛軍早就換成戰神的人,如果武狀元真的落到軒轅煜的手中,大不了費點事殺了再立一個就是了。
軒轅煜此次帶鄧陵拓回來還是有目的的,軒轅明赫有爵位在身不得考取功名,鄧陵拓在軍中雖然是少將軍卻沒有功名在身,禁衛軍統領的位子當然得換成自己信任的又本身有能力坐穩這個位子的人。不過他倒是怕寧氏那小子毀了自己計劃,他雖是世家公子卻可以考科舉的,若他要打擂就是鄧陵拓最大的障礙。軒轅煜想了想,還是找個借口把他支出去才好。
兩人經過禦花園的時候,正好碰上賞花的孟茹雪。
鄧陵拓看見眼前請安的人愣了一下,一襲素衣瑩白如雪,黑的發如大鄢邊境沒有星星的夜幕。抬起頭,目光瀲灩柔弱如風中花。孟茹雪看見眼前的少年也愣了一下,轉瞬便有些羞澀又極力掩飾的向肅親王告罪退下。
直到人走了鄧陵拓還沒有回過神了,肅親王看得好笑,推了推他打趣道:“這是孟嫣然的侄女,長的倒是不錯。如今孟氏失勢,她也不過是個敗落世家的小姐,你若喜歡,本王去給你討了來做個侍妾如何”
“多謝王爺美意,隻是拓並無此意”說罷兩人又說說笑笑走了,鄧陵拓心中一股疑惑怎麼也散不去。
才到春日竟然就事情不斷,饒是軒轅初早料到,本來就不強健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隻是那藥吃了這麼多年也不見什麼效果,舅舅這些年的苦心算是白費了。
如此又想起在宮裏的另一位苦主,讓蓮香去庫房取許久未曾用過的大食杯,去澹台明月處去看看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要不是自己她現在怕再外麵活的逍遙。絕不承認自己是為了知道一魄的事才去的,她才沒有一絲愧疚。
到偏殿的時候沒想到達奚逝水也在,一老一少正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軒轅初腹誹。當然達奚逝水那個老妖怪絕不會承認自己老的,這話要是讓她聽見必是要鬧一鬧的。
兩人一見軒轅初進來一下都不說話了,這是有事瞞著她呢。澹台明月大概也覺得做得太明顯了,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把玩著手裏的龜殼。倒是達奚逝水鎮定的很,若無其事的回到椅子上,端過茶水抿了口才不鹹不淡的看了軒轅初一眼,“也不知道那些個奴才是怎麼辦事的,皇上這麼大個人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