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槐花替桂嬤嬤擦幹腳,又搬來小杌子坐下來,將桂嬤嬤的腳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捏起來。
桂嬤嬤舒服地喟歎出聲,在槐花捏完時突然來了一句:“你以後繼續看著她。”
槐花應是退了出去,直奔後罩房後麵的水井邊,打了一大桶木水蹲在水槽邊狂洗手臉。然而,即便用掉了大半桶水,她還是覺得手上有一股爛醬豆的臭味,惱怒地直接將雙手浸入剩下的半桶水內。
“槐花姐,用這個吧!”艾瀾清脆的聲音自槐花身後傳來,她猛地轉過身,見到個頭小小的孩子伸手遞過來一隻小瓷壇,裏頭盛著草木灰。
槐花抓了一把在手上搓著,接著又朝臉上搓,等手上終於不再有異味時,她才沒好氣地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槐花姐,多謝了!”
“啥?”槐花一時呆愣住。
艾瀾笑了笑沒有解釋,直接回去歇了。老實說,她一開始並未指望槐花會為了幫她而將她賄賂她的二百文錢原封不動地送給了桂嬤嬤,看來槐花這是鐵了心要同桂嬤嬤決斷了。
艾瀾躺在通鋪的最裏頭,耳朵裏鬧哄哄的,開始是婢女們各自的心思,高興的,悲傷的,善良的,惡毒的,糾結在一起,等她們終於睡著了,她們的夢境又開始熱鬧起來,吵得艾瀾睡不著。
前世她就討厭人群,時常一個人躲進人煙稀少的鄉下別墅裏,有任務時才讓人駕駛直升機過來接她。
其實她若是用意識強行關閉自己對外界聲音的感官通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就會陷入深眠狀態,五感變得遲鈍,甚至不如普通人的反應來得快,在這個陌生的古代她不敢也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於是乎,半夜裏,艾瀾偷偷地抱著被子跑到竹林的涼亭內睡了一宿。
寅時初,天色仍暗,昨晚的陰雲大多散去,隱約可見幾粒星子。
冷平習慣早起到竹林內打一會兒拳熱身,今日也不例外。
冷平站在竹林間,雙目輕合,聽林間清風穿過的沙沙響聲,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這才擺開架勢打起拳來。
這廂,艾瀾原本正睡得安寧甜香,忽然就有幾道年輕女子的心聲傳進腦海裏。
——呀,冷管事就要過來了,我好緊張啊!
——冷管事最英俊了,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子貴氣啊,我每晚都想他想得睡不著啊!
——若是能得冷管事青睞,我便是死也知足了!啊,冷管事……
——啊,來了來了,昨日聽丹柔說起冷管事會來這裏打拳我還不信,不過今日跟著她們幾個真是來對了,聽說他打拳打熱後會脫掉外袍隻著中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啊,最好能全脫啊!……
艾瀾被某個女子的豪放心思雷得不行,她迅速自涼亭的長木椅上爬起身,三兩下疊好自己的被子抱在懷裏,然後躲進亭子一角,扒著柱子朝不遠處的一座假山石望去,果然見到那裏有幾個人影在攢動。
艾瀾又朝那座假山石的正對方向望去,見到一名身形修長的十五六歲少年自遠處走來。因離得遠艾瀾看不清他的麵目,但那行走的身姿,確實有股翩翩濁世公子的風度。於是,腦子裏立刻傳來那幾名女子驚豔的心聲。等那少年開始打拳時,那幾名女子已經完全處於瘋魔狀態了。
艾瀾歎了口氣,一群花癡啊,看來她現在隻能先躲一段時間了,等那少年和他的後援粉絲回去了,她再悄悄溜回住處。
看看天色,艾瀾的心裏有些不悅,尼瑪,現在撐死了也隻才三點半左右,這群人真是擾人清夢,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風騷的少年,若是可以,真想胖揍他一頓!
正在打拳的冷平忽然就感覺脊背傳來一陣冷颼颼的寒意,他以為是自己的力度不夠強,身體的熱量尚未發散出來,於是越發賣力地出拳伸腳。
不多會兒,冷平便感覺熱了,於是將外麵穿著的一件石青色素麵袍子解開脫了上半身直接掛在腰帶上,上半身穿著月白中衣,襯得他整個人越發顯得神采俊逸。
當然,這些隻是花癡女們的美妙想象,因為此時光線太暗,能見度太低,花癡女們也隻能看到一抹白影在竹林中耍來耍去,真要能看出什麼風采來,那才叫見鬼呢!
忽然,假山石後的其中一名女子受不住美**惑,發出一聲驚歎,雖然聲音不算大,但在清幽的竹林內還是被聽力敏銳的冷平察覺到了……
正當艾瀾替那些女子感到同情之時,卻見冷平直直朝她所在的涼亭望過來,而且一瞬間整裝完畢,堪比受過訓練的現代軍人,接著便抬腳朝涼亭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