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你別聽她瞎說,她分明就是故意朝我臉上灑雞血!這小蹄子是不教訓不行了,宋嬤嬤,你罰她去牆角跪青磚,今兒的午膳晚膳也沒她的份兒!”
因為有柏嬤嬤這個後台,以往石榴全然不將那些三等的婢女婆子放在眼裏,如今習慣成自然,她儼然把自己當成是柏嬤嬤級的人物了,發起號令來順溜得很。
宋嬤嬤三十多歲,白皮膚,長著一張長方臉,眼窩深邃,顴骨有些高,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凶巴巴的,但其實她隻是刻板嚴肅,沉默寡言而已,對待手下幹活的婢女婆子卻公正得很,從來都不是不偏不倚的。
宋嬤嬤看了眼艾瀾,見她個頭小小的似五六歲的孩子,小手甚至連菜刀都握不穩,她原本就沒打算讓她殺雞,顯然是石榴在自作主張,於是皺眉對石榴道:“石榴,你負責將剩下的活雞殺了,殺完裝在大木盆裏,用開水燙過拔毛清理!動作麻利點兒,等會兒就要開始做菜了!”
“宋嬤嬤……”石榴自然心有不甘,還想爭辯,卻發覺周圍經過的人看她的眼神分明帶著質疑、不屑以及幸災樂禍。石榴瞅了一圈,沒見到柏嬤嬤,從沒有過哪刻如此時這般怨恨柏嬤嬤在偷懶的,但也隻能暫時忍下一口氣,狠狠地瞪了艾瀾一眼後,認命地去殺雞。
午膳的菜基本都是宋嬤嬤帶著其他兩位嬤嬤在做,柏嬤嬤向來隻是在廚房掃一圈,以高人一等的領袖姿態這兒指點幾句,那兒批評幾句,每回掌管廚房的最高管事劉嬤嬤出現時,她便第一個笑臉迎上去,那巴結奉承的模樣堪比朝主人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宋嬤嬤剛做好了紅燒雞塊,柏嬤嬤便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胸肉放進嘴裏嚐味道:“嗯,不錯,若是味道能再重一些就更美了!石榴,過來把雞肉盛進盆裏!”
石榴歡快地應聲,這等可以隨時偷吃的好差她是樂意接的,端著一隻黃銅盆來到灶台前盛菜,經過正在忙著燒火的艾瀾時,冷哼一聲,眼裏盡是挑釁。
艾瀾裝作沒看見,可柏嬤嬤卻突然大聲嗬斥艾瀾:“第四口鍋已經不需要加柴禾了,你怎麼還加?沒長眼嗎?”
艾瀾抬眼掃向柏嬤嬤,心道,你個老貨哪隻眼睛見我加柴禾了,我分明是將柴禾朝另外一個灶口轉移,不過想歸想,艾瀾還是低眉順眼回道:“是,奴婢會注意的。”
“哼,有些人哪,連燒火的小事都做不好,根本就是個白吃飯的廢物!”石榴跟著添油加醋。
宋嬤嬤皺了皺眉,明白石榴是因為二蘭濺了她一臉雞血而記恨在心,這會兒說話夾槍帶棒的,而柏嬤嬤呢,又慣會給石榴撐腰。宋嬤嬤覺得她們也就隻是逞些口舌之快罷了,便也不管她們,兀自走出廚房,脫了圍裙掛在門旁的架子上,正想坐在門旁的小杌子上歇歇,忽見第一廚房的毛嬤嬤又一次走了過來。
明明是宋嬤嬤最先看到毛嬤嬤,結果她還未來得及出聲,廚房裏頭的柏嬤嬤便聽音快步奔了出來,熱情地衝著毛嬤嬤笑道:“我瞅著毛嬤嬤近來的臉色是越發得紅潤了,有啥好事不?”
跟著柏嬤嬤一起出來的江嬤嬤和梅嬤嬤蹲身向毛嬤嬤行禮,毛嬤嬤點頭,隨即便被柏嬤嬤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