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周老爺子看了看周十州歎息一聲,“雖說他家是土匪,可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如今在江城,做你媳婦能說有些淵源的也隻有袁家能提一提。他袁家這三十年發展不錯,袁啟華總算沒把他那股匪勁全浪費到耍橫上,他後輩也出了個厲害的角色,袁振霆,袁家長孫竟也能和咱家長孫相提並論。”
“是孫兒不爭氣了。”周十州立刻低頭認錯。周十州知道,老爺子始終是瞧不起袁家的,就因為袁家出身土匪。在周十州三歲剛啟蒙學弟子規時老爺子就給他表露過三大姓中他們周家和江家才是真正的老姓,他們周家從明朝時就是官家,書香府衙,江家清朝時也開始崛起,做了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公車上書。當老爺子說起這些陳年舊事,總會轉動著他的寶貝獅子頭摸著周十州的腦袋意味深長:“濟川啊,咱周家清末雖然沒有參加八股,可咱家曆代規矩都是重這自身修養的,咱家祖宗們在當初滿清入關時一身氣節,立下重誓不做滿清的奴,所以從那以後咱家寧願改行做這士農工商最末等的商人也沒一個去考八股取進士的。咱家的產業就從那時才積攢的啊。”
“所謂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的,改朝換代,誰還能瞧不起誰?我冷眼看了這些年,現在這些後起之秀裏麵也就有個羅家還好。但羅家最近幾年急功近利了,比不得前幾年。本來前幾年,我看袁榮可以做咱家媳婦,可現在不行了。羅家那個丫頭我就見過一次,但老頭子我眼神還在,不適合咱家。她家時間也短些,這行為處事上還欠缺點兒火候。袁錦那丫頭我見過幾次,比著羅家的看,雖沒羅家的聰明些,但這也是她的好處。這聰明哪,就怕用不到點上,萬一用錯地方了,還汙了咱家的地兒。所以那袁錦丫頭傻些就傻些吧,最起碼不擔心她添亂。再說,她現在不是小嗎,正好還能教導教導。”
周老爺子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周十州起來,周十州老老實實起來。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周十州的膝蓋已經跪地發麻刺痛,站起來適應了幾分鍾才恢複正常。
“你說那丫頭不樂意,看來這丫頭還有幾分氣節,不錯,隻要這氣節不要變成匪氣就行。好了,你去把你小叔叫來,你回去吧。”周老爺子說完就眯上眼睛很享受的揉著核桃,心情好的嘴角都帶著笑。周十州心裏無奈,老爺子這通話其實總結起來就一句,“孩子啊,你生不逢時,江家已經沒有女兒了,其他小門小戶的配不上你周家嫡長孫的身份,算來算去,也就袁榮湊合,可袁榮嫁人了,所以她妹妹袁錦你就先將就著吧,現在雖然傻,但娶進咱家還怕調教不出合格的長孫媳婦?”
周十州出了老爺子的書房去請他小叔周承安過來。路上周承安一臉打趣地看著周十州:“濟川啊,我剛下飛機就聽人說你小子桃花紅啊!忍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娶媳婦了?”周十州剛經過周老爺子一番嘮叨已經心力難續,也不跟周承安分辨,隻唬著臉將周承安送到老爺子書房門口。
周十州回到公寓就看到袁錦正歪在沙發上睡覺,長長的睫毛安靜的投影出一圈光暈。紫色的連衣裙襯得她白淨的小臉帶著驕傲的色彩,但她蜷縮著身子,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縮成一團的小貓兒。周十州盯著袁錦看了半天,想著老爺子說的她雖然有些傻但勝在年齡小可以提點些,心裏突然很好笑,他這周家嫡長孫當得也太憋屈了。平時裏要有周家嫡長孫的樣子,不得不參加各種宴會,與各種鶯鶯燕燕的推杯換盞,不能隨便發脾氣,不能隨便交友,現在就連找老婆都得自己培養?
或許睡姿不舒服的緣故,袁錦又蹭了蹭沙發靠背,頭歪了歪又尋了個更好的姿勢。周十州看她小貓一樣動作忍著好笑,伸手想摸一摸袁錦的頭發,就像摸摸小貓頭一樣那樣摸一下。周十州的手剛剛摸了一下,袁錦的睫毛就動了動,周十州連忙後退了兩步清咳了兩聲。
袁錦立刻睜眼,轉頭看到周十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縮,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好像太懦弱,便又坐直了挺胸抬頭直視周十州,眼神很是專注勇敢。周十州將她準備戰鬥的小獅子一樣的神情看在眼裏感到很好笑。剛才還小貓一隻呢,現在成了小獅子,嗯,好玩,看樣子自己培養小妻子也挺有趣,嗯,袁家果然還是有些氣血的,土匪,其實土匪也不錯啊,雖說文化沉澱是低一點,但以前不也是有很多有文化的土匪嗎?
袁錦提高警惕盯著周十州,她告訴自己不能露怯,她是袁家的女兒,現在沒有參加什麼周家家宴,沒有在家宴上得到什麼祖傳玉鐲,她隻是袁家的二小姐,報紙上說的現在江城含金量最高的單身小姐,她為什麼要怕周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