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跟著盧休斯去看了下埋葬戰死的七名騎士的墳墓,那就是簡單地挖個坑,把人下葬後再插上木頭綁成的十字架,寒酸又悲涼。
無論他們生前獲得了多麼崇高的榮譽,如何堅持自己的理想,這些都隨著生命的幹涸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隻有逐漸腐朽的殘渣。
看著七座簡易的墳墓,雷恩胸中的煩悶又開始鼓噪起來,他搞不懂騎士的堅持是什麼,又到底有什麼意義。
“行動起來,我們還有沒完成的任務,還在活著的我們沒有資格停下來。”
盧休斯對正在為死去的同伴默哀的騎士說到,然後便走向了坐在樹樁上還沒恢複行動能力的瑪莉安娜。
“特拉文克爾小姐,您身體怎麼樣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這支隊伍的中心是需要壓製住魔道具的瑪莉安娜,行動必須配合她的狀況,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在一旁休息的瑪莉安娜睜開眼睛,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路線,那是從現在所在位置到海心島的一直線。
“敵人有著我們不知道的手段,那麼不管我們從哪裏走,怎麼走都不可能安全。”
也就是說放棄拐彎抹角的防備,用最快的速度通過最短的路徑。
瑪莉安娜抬起頭,目光在傷痕累累的騎士們身上掃過。
“今天是沒法休息了,我們盡快離開這片地區,等走出一段距離後再找個隱蔽的地方紮營。”
很快,修整完畢的隊伍朝著之前逃來的方向再度出發。
雷恩和盧休斯走在前麵開路,瑪莉安娜走在中間,剩下的人斷後。考慮到瑪莉安娜的身體狀況,也為了保存體力以防萬一,隊伍前進的速度並不快。
雷恩晃了晃手中的火把,趕走看到光亮靠攏過來的飛蟲。
原本按照盧休斯的意見是盡量避免在黑夜中暴露自己,可瑪莉安娜卻認為敵人有著不依靠視力就能進行辯識的手段,黑暗反而會給我方帶來不便。
走在前麵的盧休斯和雷恩一樣,邊揮動火把趕開飛蟲,邊揮劍劈砍攔路的灌木叢和樹枝。
“我曾經有緣和老威爾德曼閣下並肩戰鬥過。”
也許是這種千篇一律的作業太過枯燥,突然的,盧休斯開口說到。
“誒?”
真的很突然,雷恩覺得這位騎士團長不時刻防備著自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這時候和雷恩閑聊起來確實讓他吃驚不小。
“二十年前正值戰亂初期,那時我還隻是個除了一腔熱血以外一無所有的年輕人,追隨著當時才嶄露頭角的安東尼公爵討伐挑起戰爭的利伯坦地方候。”
雷恩就這樣靜靜聽著盧休斯講述過去的事。
“就是那時遇到了和老公爵一起圍剿利維坦侯爵的老威爾德曼閣下。”
雷恩也知道那場戰亂,艾爾西昂戰亂。起因是前任艾爾西昂王暴斃,而當時還是王子的亞德裏克-阿瓦隆沒能順利繼位,素有野心的利伯坦地方候便乘機發兵直指王都,目的是篡位。
那是場愚蠢的兵變,利維坦侯爵到最後也沒能如願以償。先是被剛從父親手中接過家督之位和「鷹」之名的法斯特-安東尼依靠地利擋在了利維坦地區和王治領的交界,接下來就受到了上任安東尼公爵和東方的聯合圍剿,最終死在了戰場上。
盡管利維坦侯爵身死,戰爭卻越演越烈,這場由利維坦開始的戰爭就像是導火線,戰亂很快就蔓延開來,整個艾爾西昂帝國都動蕩起來,各方領主都開始擴張和侵略,就連王室都沒能阻止。戰亂一直持續了下去,直到第十年,王子亞德裏克-阿瓦隆率領著幾年裏建立起來的勢力登上王位。
“就是在那次圍剿中,我見到了老威爾德曼閣下。英勇、公正、榮譽、精神、誠實、謙卑、憐憫、犧牲,擁有強大的力量和堅強不屈的意誌,在他身上具有著一切騎士優秀品格。”
雷恩一言不發的聽著,默默的重複著開路的動作。
“騎士們憧憬著,崇拜著,尊敬著這個堂堂正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