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天進這王府大門,她就深領他的意圖,這個男人隻是在用她去反抗些什麼,那她就隨他的意。
她住得小院在王府西跨院的最裏側,院門口的假山上寫著“月舂”二字,於是這院子便被叫做了月舂苑,院子很小,隻有四間房,倒是給了個十三四歲大的丫頭,名叫鳳宣。
這丫頭一看便知聰明伶俐,嘴也巧的很,而且還相當貼心,非常討人喜歡。
頭一天晚上,白卿賞了她一枚珠釵,似乎有意拉攏。
初來乍道的,總歸要先拉個人在身邊,不管這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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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仲喜歡一個人睡,他不喜歡女人的脂粉味,不巧,白卿的脂粉味很重,所以盡管她住到了府裏,他也從不在她的小院裏留宿。
而且她喜歡紅,紅帳,紅燭,紅絲被,到處都是刺眼的紅,讓人心煩氣躁——畢竟還是風月之地待過的女子。
瞅著他微蹙的眉頭,白卿總是會笑,還會伸手揉他的眉頭,但每次他都會半路將她的手擋開,因為他不喜歡她這麼擅作主張的親昵。
他不喜歡她,這一點,白卿很清楚,雖然床第之間他很熱情,但那也隻是在床第之間,他們這些身份高貴的人,對女人總是分得很清楚,她絕不是那種會讓他金屋藏嬌的女人,她隻是過客。
這樣很好,起碼等她想抽身時,沒人會攔她。她會時刻讓他保持清醒——她不過就是個青樓女子,登不上大雅之堂。
又一次,他擋去了她伸向他眉頭的手,她並不會因此嬌嗔,隻會輕輕地低下睫毛,掩去眼睛裏的絲微笑意。
“我能出門嗎?”起身替他更衣,順便問問她有沒有人身自由。
“缺什麼東西,就讓下人去買,銀子到賬房結。”他沒有家室,所以錢財方麵依舊是由大帳房支出。
“東西到不缺,就是悶得慌。”替他係好盤扣,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絲的諂媚,不是太明顯,但還是能讓他清楚她這是在嬌嗔,風月場裏女人嘛,即使點著守宮砂,也不是良家女子,是會狐媚術的,她這不就露尾巴了?
李伯仲看著她,微微蹙眉,“東府那邊有園子,悶就讓下人帶你去看看。”最終還是沒同意讓她出門,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已經是李家的女人,該遵守的規矩還是要遵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是大戶人家女子該懂的基本規矩。
“知道了。”鬆開眉,淡淡的回話,似乎是有點失意。
打開門,外麵正下著毛毛細雨。
他就那麼毫無眷戀地匆匆跨進了雨裏,三兩步便隱進了夜色之中。
而這廂,白卿倚在門板上,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隻淡淡地勾一下唇,隨即合上門,輕歎一口氣,他終於是走了……
有氣無力地爬上床,伏在絲被上,覺得周身都疼,床第之事最是惱人。
幾時才能見到娉兒?找到她,她才能安心離開這西平城,可姐姐隻告訴她,娉兒是被李家人帶走的,她就是不願意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李家子孫這麼多,該如何打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