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母親的提議,白卿沒答應,也沒不答應,隻是笑。
她算不上她的兒媳,所以不會低著腦門任由夫家來吩咐,可她卻是他的女人,最重要的,她尊敬這位雍容華貴,卻不會輕易睥睨人的夫人,所以她隻好笑。
她能理解趙氏的想法和打算。李伯仲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諸侯世子,他要娶貴妻,生貴子,他還要在那些貴族中間受人尊敬,而所有這些都是她白卿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的,他娶的女人是要旺夫的,不是她這樣克夫的。
所以,她可以理解趙氏的心意,如果換作是她,她也會把影響自己兒子的女人隔開,隔得越遠越好……
白卿其實很想告訴他的母親,她不會黏著她的兒子,因為她也怕,那樣的男人,隻會“掠奪”這一種本領,菩薩都不會要他。
***
窩在床角,裹了兩層毛被,依然冷得直哆嗦,這些日子,京城裏一直是大風大雪,酷寒難耐,有時候她會很想他早點回來,至少靠在他身邊不會冷。
“怕冷怎麼不讓下人搬些炭火進來?”進門就見她縮得跟雪地裏的兔子一樣。
“炭味太重,老會咳嗽。”而且聞久了第二天便會頭痛欲裂。
他揚揚眉梢,也許是覺得她嬌慣吧,“那就這麼幹凍著?”站到床前,等著她來給他更衣。
“不是還有你嘛。”爬起身,解他胸前的盤扣,同時也感受著他暖暖的體溫。
“過幾天,我要回西平去。”注視著她光潔的額頭,似乎想看她什麼反應。
“會帶我回去嗎?”她也不想拐彎抹角。
他沒回答她的話,隻是看著她,良久後才道:“我要成親了。”
“哦,是喜事,恭喜你。”這事她知道啊,“別那麼看著我,是真心恭喜的。”把手貼在他暖暖的胸膛上,一點點奪走他的體溫。
“我知道。”摟住她的細腰,“你在慶幸可以離開我了?”
“怎麼會呢,離開你我會哭的。”怎麼說他都算她的恩人,她這人很知恩圖報。
他在笑,看著她笑,“你是不是覺得可以看穿所有人?”然後像個智者一樣,站在邊上看世人的笑話,臉上掛著淡漠,心裏卻在嘲笑每一個人。
“不是所有,隻是‘很多’,吃苦、吃虧,吃出來的眼睛。”她也不想看得這麼清楚明白,可誰讓她攤上了呢。
“你覺得你也可以看穿我?”
搖頭,她不想去看穿他,也未必能看穿,她更不願去試,因為有野心、有抱負的男人很可怕,會讓女人萬劫不複的,所以她一直都在躲避他,“看穿了你,我怕是再不能活在這世上了。”他這人不會讓誰輕易看透的,就是他的親人,他都會在他們身前掛上一層紗,又何況是她呢。
他還在笑,下巴在她的額頭上磨蹭著,“我到真有些舍不得你。”他確實挺喜歡這個女人,為了她要保護的東西,可以拋棄尊嚴、貞潔,甚至是跟整個世界作對,“可又非成親不可,你說怎麼辦呢?”很溫柔的聲音,還帶著些寵溺,他可以是個好情人的,如果他願意的話。
她的額頭被他的胡茬刺得又痛又癢,但推不開,隻能任由他,“古人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得貴者乃為上。”她是魚,他未來的妻子是熊掌,前者廉價,後者尊貴。
“想留在京城嗎?”他如此問。
“不想。”她來京城就是替他“鬧事”的,沒有他,她還鬧什麼?難不成真要在這個家裏長住下來,生兒育女,供養公婆,然後跟他的妻妾們爭風吃醋?她不是貴夫人的命,要真是變成那樣,她一定會把他的家鬧得七分八落,然後跟他的女人們一起變瘋,再然後,就是他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