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歡孩子的,尤其這還是他第一個孩子,隻可惜在他得知他存在的同時,又在刹那間失去了,沒人能理解他這種心情。
而白卿,在他走後才得知真相,撫著肚子半天沒說出話來——
“怎麼起來了,先躺下吧。”趙氏一進門就見白卿半坐在床沿,捂著小腹發呆,“這可算是小月子,虧了身體,以後可就要疼到自己身上了。”招呼侍女扶白卿上床。
“大夫說多久了?”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趙氏愕然,因為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更沒想到她竟然還不知道,轉臉看一眼旁邊的侍女,侍女嚇得趕緊低頭,她也是勸少夫人喝藥時說漏了嘴,怎麼知道少夫人自己還不知道?
“說是還不足一個月。”
白卿低下眼,窩回被子裏,直到半夜才哭出聲,想想那疼痛原來是孩子在哭泣,在向她求救,而她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做……
趙氏放下針線,來到床側,伸手輕拍著白卿的被子,哭吧,有眼淚比沒有的好,當年她也是這樣,獨自一個人在午夜哭泣,為了那個無緣一麵的孩子,“興許孩子是找到了更好的去處呢?”坐正身子,望著跳動的燭火不禁一笑,依稀可見當年的風華,“婷兒離開的時候,我也總在想,為什麼當時不能忍一忍,為什麼會為了那麼點男女□□就丟掉了我的寶貝,可不管我怎麼自責,怎麼傷心,她還是回不來了。”所以她給她取了個名兒,不管她是不是女娃,就當她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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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過隆冬,過了三月陽春,京城進了初夏,到處開著白色的閉子花。
他終於還是成親了,娶了那個隻有十五歲的女孩,聽說迎親的隊伍從王府一直排到西城門,很熱鬧,再後來,又聽說他有了妾侍——一個來自趙家的旁親,同樣是大家閨秀,那個妾侍還有了他的孩子,這一次他真得要做父親了。
不但如此,他的軍隊還在油縣大敗東周軍,一戰而名聞天下,不僅是因為以少勝多,還因為漢北軍的士氣,以及精良的武器。
白卿放下手中的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回複白致遠的來信了,每次回複都會累上好幾天,因為那些冶煉的工序太繁瑣。
看著桌案上的圖紙,不禁哼笑,就是她手下的這些東西造成了那堆積如山的屍骨,這叫缺德吧?她一定會有報應的。
“少夫人。”侍女先在門外喊一聲,得到回應後才敢進門。
她進來時,白卿早已將畫紙收好。
“少夫人,西平的王府的幾位小姐到了,夫人請您到前廳去。”
西平王府的小姐?白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娉兒。
來到前廳看到的也確實是娉兒,以及李家其他幾位庶出的女兒。
娉兒偷眼向她抿嘴笑笑,一年多沒見,長高了,也漂亮了,而且越來越像姐姐。
“卿兒,來。”趙氏招手示意白卿過去身邊,“這幾位妹妹你應該都認識的,就由你帶她們去房間吧,太後有詔命,我要趕去宮裏一趟,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這些日子,太後頻繁詔這些貴夫人們進宮,連一向淡然處世的趙氏也偶爾會帶著些倉皇之色,男人們的政治走向往往也可見諸於這些女人的行動上,可見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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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庶出的女兒過了十二三歲,每年都會到京裏住上一段時間,由趙氏請來宮廷教引教習禮儀,當然,這並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替她們物色婚嫁,換句話說,這些女孩的婚姻都是用來做政治交易的。
李瑞華(娉兒)依舊的膽小,當著眾人的麵不敢跟白卿說話,隻等把兩個姐姐送走,才轉過身來拉住白卿的手,“嫂嫂,過來坐。”
白卿由著她拉到凳子上,其實她更在意的是她也會進京,因為李伯仲答應過她,會還娉兒自由,可李家卻把她也送來了京城,把即將成年的女孩兒送到千裏之外的京城,其目的不言而喻,也就是說李瑞華即將要被待價。
“來之前,見過你伯仲大哥沒?”她要確定他是不是在有意反悔。
小丫頭眨兩下眼,搖頭,伯仲大哥什麼人,哪能說見就見,“聽說他上個月就去了東軍,應該還沒回程。”咬一下嘴唇,“也許等他從東軍回來就會來看嫂嫂你了。”她到誤會白卿是在跟她打聽李伯仲的動向。
“他真得去了東軍?”
小丫頭支吾著點點頭,她也隻是聽說而已,畢竟大哥住在西府,她哪裏能隨便過去,倒是聽說大哥的那位二夫人有了身孕,正寶貝著呢,可這話她又不能說給這位嫂嫂聽,她聽了該多難受。
白卿努力朝女孩笑笑,看來她跟他的事情還不能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