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曆一戰讓東周軍的氣勢大潰,東周軍並沒有再繼續往芽城逼近,戰事暫停,雙方軍隊駐紮在運河兩岸,等著各自的最高決策者作出最後決定——到底是傾全力一搏,還是就此退去。
李伯仲等著看東周的決定,因為他是不會把芽城還回去的。
也因此,他需要在芽城多待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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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白卿的冷漠,他並沒有做什麼緩和的舉動,那是她選擇的泄怒方式,如果她覺得這樣可以解氣,完全可以繼續下去,他不會因為她的冷漠情緒受任何影響。隻要她還活生生站在他麵前就行。
就像此刻,他們同食,她卻一句話也不說。
期間,一名侍女匆匆進來,附在白卿耳邊說了幾句話。但見她放下筷子,就那麼出去了,一點禮貌都沒。
不過沒多會兒又再次進來,重拾起筷子,等了大半天也沒有夾菜,“是你讓人把得勝樓封了?”她終於是開口了。
李伯仲剛好吃完,放下筷子,看著她,“沒錯。”他做得事是不會賴賬的。
“原因呢?”她很好奇他怎麼會跟一個小老百姓過不去。
“他看上了不該看上的女人。”而且還不停地試圖打聽她的消息,他不喜歡,所以就把他的茶樓封了,果然那男人就此放棄了,一點恒心都沒有,更讓人看不起。
“世子爺最近很閑?”竟然管起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幾天沒事。”靠到椅背上,靜靜看著這個女人的真實麵目,不妖冶,不假笑,而且還會生氣。
看著他的好整以暇,白卿實在不想再跟他這麼繼續冷戰下去,既然他還不願意放過她,那就幹脆把話攤開來說好了,“到底需要我做什麼?是去西平氣你的家人,還是去京城讓人笑話,你把話都說明白吧,我會照做的,不用再拿別人來要挾!”既然又遇到他,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李伯仲並沒有及時回答她的話,隻是將拳頭抵在鼻端,看著她橫眉立目。胸中有氣,始終都要發出來的,她這一年來肯定吃了不少苦,今晚就讓她一次全吐出來吧。
他的沉默讓白卿的火氣躥升,但這並不至於讓她歇斯底裏,跟這種人不值得。
好吧,既然他很閑,那就繼續玩吧,她還有什麼可以損失的?!
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可走不了,裙擺被他踩在腳下,她用力扯一下,他卻紋絲不動——
白卿的拳頭攥了兩下後,隨手拾起桌邊的湯碗扔了出去,這是無意之舉,實在是一時的意氣用事,如果再多考慮半下,她也不會這麼做。
這是李伯仲第一次被人潑湯,他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所以湯碗碎落時,兩人都沒說話。到是門外的護衛一個箭步衝進來,以為出了什麼事,看到眼前的場景後,也有點傻眼,遂趕緊低頭退了出去。
白卿也有些後悔,畢竟這舉動實在不合時宜,可再後悔也做了,想反悔也來不及,他要暴怒就怒吧,反正最壞也就是被打一頓罷了。
李伯仲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湯水,眼睛始終看著一旁的白卿。
等了半天,白卿才抽出帕子放到桌上。可他並沒有伸手去拿……
就是這樣,最後做錯事的總是她。
燈火哧哧燃得正旺——
白卿暗暗歎息一聲,伸手撿起了桌上的帕子,替他擦掉額頭的湯水,他沒有暴怒,更沒有向她動手,多不容易啊,她剛剛可是做了那麼大逆不道的事。
李伯仲站起身,任她擦拭自己的手心,“不會讓你去西平,或京城。”
隨他吧,既然又遇上了,還能怎麼樣?就算發脾氣,最後服軟的依舊還是她,就像現在這樣,她是卵,他是石,兩者相擊,碎的永遠不會是石頭,“無所謂,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你想怎樣,就怎樣。”
他不是個會哄女人的人,所以對於這個女人的心灰意冷,他隻能看著,因為他也幫不了她,幫她就是讓她自由,可這是目前他不會給她的,所以隻能看著她心灰意冷。
***
夫妻之間的和好,多半都是從床上做起的,在曆經一年多的別離再次重逢後,白卿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一直把敏敏帶在身旁,所以李伯仲在芽城的這段時間,都是睡在自己的臥房,今晚的一碗湯卻把這個僵局打破,李伯仲依舊睡在他的臥房,不同的是白卿沒能回去自己的屋裏——她做錯了事,需要一些補償。
深夜,窗外月朗星稀,窗內,男人的呼吸均勻,他睡得很沉,像是多久沒睡一樣,做完了他該做的事,便心滿意足的睡去了。獨留女人蜷縮在床邊的角落裏,睜著眼睛看窗外的月色。
他說她可以留在芽城,或者到她任何想去的地方,當然,前提是必須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這是多大的恩寵啊,是他突然有了慈悲心,還是因為喜歡她?兩者都不可能吧,如果是其中一個原因,他也不會把她扔在荒墳野地,任由人宰殺,或許他又有了什麼新麻煩,想拿她給他的那些正牌的女人們做擋箭牌?嗯,這個理由挺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