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仲回到河下時,漢西商客的事早已解決,李冉被召到李伯仲的書房,關於這事的前因後果,他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絲毫不敢藏私。
事情是這樣解決的:李冉用三千兩賄賂了漢西商號分號的一個小掌櫃,以私人名義從他那兒借了近三萬兩銀子,說明一個月後不但原數奉還,還會加利十分,銀子到手後,李冉隨即又去見了漢西商號的一個大管事,這名管事掌管著漢西商號在河下一帶的總賬,李冉又用手上借來的三萬兩銀子的一半賄賂這名管事,從他那兒得了近十五萬兩的借貸,時間也是一個月。拿到到這十五萬兩銀子後,李冉先還清了前一天的三萬三千兩。之後又拿上這筆錢繼續往漢西商號頂部延伸,年終將至,漢西商號的錢十分充裕。就在借債還錢之間,李冉以漢北府的名義,從這些有錢的漢西商客口袋裏掏了近三十萬兩銀子,其中十八萬兩作為“王府費用”的一部分,交給了那些要賬的漢西客商。剩下的十多萬兩,投到京城一帶最為賺錢的茶馬道上,在還錢之前,先用他們的錢,賺自己的利。
什麼叫中飽私囊?那些漢西商號裏的管事便是最好的解釋。
李冉退出書房後,偷偷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還好,這一切都過去了,他這半輩子都沒這半個月來活得驚險,三十萬兩啊,他竟然能從那些商客手裏弄到那麼多錢,連他自己都還朦朦怔怔的。
三夫人說得真不錯,給足了本錢,那些人真得什麼都能做……
李冉在這邊感歎不已,書房裏,李伯仲卻看著賬本靜默不語。
他要考慮的事很多,比如為什麼漢西會突然提前要“租子”,再比如那女人為什麼會突然積極地幫他排難解憂……
“王爺,王妃差人來問,晚飯是不是要她過來?”問話的是雷拓,他今天剛隨李伯仲到河下。
“不用了,我過去。”不是大病了一場?怎麼可能還讓她跑過來。
***
因為王府尚在興建之中,所以李伯仲和女眷都暫時住在了城北的一棟三進的院子裏,趙女瑩、趙若君住在二進,第三進是白卿的住處。
他從來沒要求過一家人同食,所以三個女人也很少同坐一桌。
吃晚飯時,佟嫂興衝衝地告訴白卿,說他回來了。
可一直到快休息時,都沒見人影,想來是打算留在前邊了。
也確實,這一夜她沒見到他,一直到隔天的正午,在兒子的小床前,才算見到他,以及他的女兒。
真是父慈子孝的場麵,他向來對自己的骨肉都是疼愛有加。
已經半歲的阿邦早已學會了用“啊啊”來區分母親與他人的不同,有母親在,他誰都不要,即使是他的父親。
白卿伸手過去,打算接過兒子,可他不鬆手,小家夥被固定在父親的懷裏,張著小手,流著口水,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順便對母親“啊”兩聲。
“奶娘還在外麵等著呢。”白卿輕聲細語的敘述,在兒子跟前,她的聲音很自然會變成這樣。
李伯仲自然不會讓兒子餓肚子,走出去把兒子交給奶娘,順便讓女侍領走了女兒,轉過身來,白卿還站在原地。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李冉來找過你?”他到是開門見山。
白卿暗笑,果然是為這事,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是來過。”而且那些主意也都是她出的。
她等著他的責難。
他卻笑了起來,很開心的那種,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出聲的笑。笑的白卿微微怔愣。
“你在盤算阿邦的將來?”一隻手搭在白卿的肩上,彎下身,讓兩人的視線相抵。
這個女人每次積極麵對現實,都是因為她的至親,剛剛解決了一個瑞華,轉過臉,就要為兒子打算了,她是在擔心自己一直這麼受寵,兒子將可能麵臨多方麵的壓力,畢竟他到現在還沒有嫡子,她害怕自己的受寵會讓人忌憚兒子,所以寧願被他厭惡。
“他有他的路,不是盤算就能掌控的,以後——多想想你的男人。”也該輪到他成為她的“至親”了,直起身,鬆開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