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言歌行,臉上掠過一絲玩味,口中繼續說道:“我重金購買了閣下的畫像,又派人調查聖祭司是在哪裏遇上你的,卻發現結果十分有趣:在閣下出現在光明城之前,沒有人見過聖祭司與你相處。甚至連他的心腹,也是在你入城之後,才知道你的存在。而之前的線索,因為斷得太過幹淨,不用思考就可以推斷,一定是有人刻意抹去了這些線索。”
“為什麼要抹去呢?如果閣下真是資質上上,潛力無限,優秀到讓那老家夥一見麵就認定繼承人非你莫屬,又為何不大大方方昭告天下呢?由此可見,此事必有隱情。這令我更加好奇地繼續打探。”
“好在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頗費了些周折,我還是挖出了一些蛛絲螞跡,將它們放在一起,我終於把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聯係在了一起。”
“鳳翔,藍楓鎮驚鴻一現的天才,還未完全嶄露頭角,就離奇失蹤。光明之子,聖祭司突然指定的繼承人,來曆成謎,記憶全無。如果不是有心,誰又能將這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聯係在一起?就連我剛剛查到時,也十分驚訝呢。”
凝視著一臉戲謔的言歌行,光明之子麵無表情地問道:“證據?”
“按鳳家規矩,長房子孫無論男女都會被授予家傳徽記。女孩子將其鐫刻在首飾上隨身佩戴,男孩子則需刺入肌膚,以示不忘祖。當然,紋身可以說是巧合,所以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證據。”
言歌行將一塊記憶晶石放入光明之子手中:“這可是我花大價錢收集來的線索,兩位慢慢觀看,若有不詳不盡之處,歡迎指正。”
光明之子將靈力注入晶石內部,片刻之後,晶石五彩光芒一閃,接著最為平滑的那麵變成乳白色,展現出一幕幕畫麵。場景不停變換,主角卻隻有一個:一個外表十二歲的清秀男孩。
朝露晨光,男孩正在敞廳內刻苦練習。門外忽然走進一個笑容溫婉的女子,關切地說著什麼。男孩收勢迎過去,還未說話,女子的頭顱忽然像皮球一樣落下,唇角猶自帶著未散的笑意,滾燙的鮮血灑遍男孩全身……
鳳家主廳,身為一族之長的男子同樣慘倒血泊。瞪得大大的雙眼裏滿是驚愕與不信,似乎無法相信凶手竟會下此毒手……
夜幕深沉,一身血汙泥痕的男孩在山間連滾帶爬地奔跑著,不時驚懼戒備地看一眼身後。終於跑到山腰間的小屋前,他剛剛無聲地喊出“妹妹”二字,便忽然有一襲鬥篷從天而降,牢牢將他卷裹……
一間沒有窗戶,房門緊閉的小屋裏,男孩滿麵呆滯地坐在地上,眼睛不複往日的靈活慧黠。一名枯瘦如柴,腮生黑痣的老者坐在他對麵,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血跡,唇角隱約露出得意而殘忍的笑容……
旅館,道路,酒館……枯瘦老者帶著小男孩走過許多地方,但無一例外地,在他們離開後,曾待過的地方總會無故起火,化為灰燼。而屋子的主人亦無一生還……
華美壯麗的神殿,換上華衣的老者牽著梳洗一新,表情卻依舊木然男孩走過紅錦織金長毯。貌似恭敬列於兩側的人們,神情複雜:疑惑,吃驚,憤怒,不屑,猜測……看向男孩的眼神,戒備而毫無善意……
畫麵交替,男孩變為少年,日漸英俊的麵龐逐漸褪去少時的清秀。人雖變,景雖變,情形卻從未改變:他一直形單影隻,自己吃飯、練功、外出辦事……乃至獨自麵對眾人的抵毀與猜忌……
當看到少年單手執鞭,獨自迎向數十人的圍觀時,鳳舞黯然地垂下眼眸。雖然少年最終取得勝利,將所有人踩在腳下。但他空洞冷漠的表情,卻似是比慘敗還要讓人心痛。
這,就是哥哥六年來的生活麼?
相比鳳舞的黯然,當事人卻冷淡得多,他的瞳孔像一麵鏡子,冷冷地將所見的一切全部反射回去。仿佛這樣,就可以把所有傷痛隔絕於外。
當晶石一片雪白,不再出現任何圖像後,他緩緩問道:“照這樣看來,聖祭司與鳳家族長之死,牽涉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