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畢竟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也不好過分逼問,便轉開了話題:“你那天給我們看的影像,分明在暗示我父母的死與聖祭司脫不了幹係。但我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何要殺我父母?並且,他若真是凶手,又為何要撫養我哥哥長大,並封他為光明之子。”
按理說,殺人滅口斬草除根的道理,聖祭司不會不知道。他總不會蠢到把一個隨時可能點燃複仇烈火的人放在身邊,並委以重任。
言歌行拔弄了一下月琴琴弦,說道:“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估計光明之子也想不通,所以才會認為那塊記憶晶石是偽造的。”
“我就怕他依舊信任聖祭司,站在那家夥那邊,與我們為敵。”鳳舞有些苦惱地說道,“事隔多年,估計也挖不出什麼新線索了。如果他不相信的話,局麵豈不是很糟糕。”
相較鳳舞的苦惱,言歌行卻是眼前一亮,笑道:“小鳳舞,你這麼說是相信我了?哈哈,我就知道你有眼光。”
鳳舞卻為他的話一愣:是啊,自己為什麼一點懷疑都沒有,輕易就相信了他?這根本不符合自己平時的作風。況且,她平時又是相當討厭他的輕佻浮華。
為什麼?
鳳舞糾結著這個問題,下意識凝視著言歌行多情含笑的一雙桃花眼。都說眼神會出賣一個人的內心,長久的對視之間,言歌行神情由無謂到凝重,而她也漸漸透過對方浮於外表的笑意,看到了深埋其下的其他情緒……它們是如此熟悉,可鳳舞卻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
愣忡之際,言歌行突然移開了視線,掩飾情緒一般大聲說道:“再看下去,我可要收錢了。”
這麼一打岔,鳳舞更是回想不起來,便沒好氣道:“行啊,什麼時候你找家酒館賣唱,我保證天天捧你的場。”
“想捧我的場嗎?你還不夠財大氣粗。”言歌行“嫣然一笑”,“當初我剛成為吟遊詩人時,在許多地方都表演過,遇到過不少一擲千金的豪爽歌迷呢。”
“恐怕他們為的不是你的歌聲,是你的臉蛋。”
“美貌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小鳳舞不要嫉妒哦。”
聽著兩人毫無營養的拌嘴,一直默不作聲的雲琛嵐眼中俱是笑意:主人似乎沒發覺,跟這個吟遊詩人在一起時,她的表情最為豐富,而行事也不再像個小大人那樣樣樣操心,麵麵俱到。更像個沒有心事的年輕少女,無憂無慮。
忽然,他想到了路西,心中忽然微妙地有些不自在:如果路西和言歌行遇上,會是什麼場麵?
驕傲的魔君對上浮華的歌者,尤其此人還與他的愛徒如此親近……
雲琛嵐忽然狠狠打了個寒顫。鳳舞察覺到,立即關切地問道:“琛嵐,不舒服嗎?”
“沒,沒事,可能是剛才的氣流有些不穩定,讓我有點不舒服。”雲琛嵐不會缺心眼到把真實想法說出來。
鳳舞也沒料到忠心耿耿的獨角獸會說謊:“不舒服嗎,是不是最近連續飛行太多了?”
“沒事,您給我的丹藥我每天都在服用,這點強度不算什麼。”
“那好,不舒服就休息一會兒,趕路不爭一時。”
“謝謝主人關心。”雲琛嵐有些心虛地加快了速度,不多時,優美矯健的身影便與白雲融為一體,消失在藍天深處。
方向相反的另一片大陸上,鳳翔正在後山木屋前,久久徘徊不去。
六年前,看到父母慘倒血泊後,他驚恐到了極處,反而忘了害怕,隻是擔心還在生病的妹妹,會不會也突然像爸媽一樣遇害。
他發了瘋似地跑到妹妹房間,沒有人。他跑遍了她平時最愛去玩耍的後山,依舊不見妹妹嬌小的身影。最後來到山間石屋,看到緊閉的房門之時,他的心弦緊繃到了極致。
如果妹妹不在這裏……如果妹妹已經倒在他看不見的其他地方……
這些念頭隻是稍微一想,便讓他心痛到不能自抑。他甚至不敢去推開門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