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行接過打開,修長的指尖滑過裏麵沙沙作響的紙頁,片刻之後,抬頭衝聖祭司挑釁地一笑:“不就是證據麼,我這裏有得是。”
不待聖祭司反應過來,他突然一把抓起木盒中的信件,揚手向聖壇下灑去。
微黃的信紙如同隨風凋謝的花瓣灑入人海,人們疑惑著下意識地將它拾起展開。沒過多久,人們臉上的疑惑便化為震驚。
“假的吧!這信一定是假的!”
“可是這個簽名的確是聖祭司大人的字跡!我曾在公告文書上見過!”
“那信上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不可能吧……信上說魔域居然是被光明聖殿栽贓陷害的,這怎麼可能!他們難道不是天生邪惡狂妄,身懷邪術,傷害過許多人嗎!”
“但你看上麵寫得這麼詳細,甚至還有具體地名咦,你的信居然和我的不一樣!你這份落款時間在我這份之後,信上提的事情都能銜接上!”
“難道真是……”
站在人群邊緣的鳳翔乍見言歌行和妹妹陸續現身,先是莫明其妙。這時見眾人神情異樣,不禁心生疑惑。搶奪一般從身旁的人手中奪過一張信紙,尚未看清內容,他便為上麵熟悉的筆跡心頭一跳。
旁人隻認得出聖祭司的簽名,但身為光明之子的他卻一眼便認出這封信確是出自聖祭司之手。甚至連信紙上隱約的淡金壓紋,也是光明城特有的信紙!
待將整封信看完,鳳翔已是震驚得無法言語。這封出自聖祭司之手的信,內容竟然是叮囑一個叫非天的收信人在魔域內注意隱藏身份,不要被人發現他是奸細。
難以置信的鳳翔又奪過其他幾人撿到的信件,全都是寫給同一個人,字跡依舊是一模一樣,內容亦是大同小異,不外乎吩咐非天如何巧妙挑拔眾人關係,並注意不被發覺。
適才言歌行與聖祭司的對話,鳳翔全都聽在耳中。拿著手中淩亂的信件,再結合剛才的對話,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鳳翔腦中:言歌行剛才所說的為一己之私撒下彌天大謊的那人,也許就是聖祭司!
倘若聖祭司真能做出這件事,那在鳳家出現的神秘人,十有八九和他脫不了幹係!自己剛才的結論便是大錯特錯!
意識到這一點,鳳翔心頭一片沉重。
但凡看到信件的人,無不生出懷疑驚恐。而相較眾信徒們因此生出的惶恐,鳳翔情緒更為複雜。對他而言,聖祭司不但是信仰支柱,更是親人!
他近乎腦中一片空白,隻下意識地拔開人群,緩步走向聖壇,腦中唯有一個念頭:找義父當麵對質,問清他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些事!
而聖壇之上,見信徒們撿到言歌行灑下的信件後紛紛神情大變,聖祭司卻依舊沉得住氣,不疾不徐地問道:“莫非言閣下打算用這些不知真偽的信件,當做指證我的證據?”
“不知真偽?祭司大人真是愛開玩笑。你看這信紙的淡金壓紋,分明是光明城特有的專製信紙。還有上麵的字跡,稍微接觸過官方文書的人都不難看出,這完全是你的筆跡。鐵證鑿鑿,祭司大人還要反駁?”
這時,有幾名神職人員拿著幾份收集來的信件匆匆跑上聖壇,呈給聖祭司:“大人,這信看起來像是從光明城流出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有心,信紙可以偷拿,模仿筆跡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們難道都糊塗了嗎?”
明明證據對聖祭司十分不利,但聽他語氣從容,加上他素日積威,原本心中諸多疑問的神職人員們竟不由自主選擇了相信他:“大人說得不錯,確實有這種可能。”
成功壓住場麵,聖祭司卻殊無得色。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剛剛踏上聖壇的青年身上,他眼神驀然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尖銳:“鳳翔,你回來了。我吩咐你查辦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鳳翔心亂如麻,視線從鳳舞、言歌行身上依次掃過,最後終於落到聖祭司身上:“義父……這都是真的嗎?”
“你難道沒聽見我剛才的話?”
“……”
“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朝夕相處的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