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子曜從宮中回來,雙眉緊蹙,默然無語。
“怎麼了?大王不同意?”好兒低聲問,心裏卻顫顫的。她知道子曜進宮是為了勸說大王立伊妸為王後的事情。
子曜的眼珠定著她,一字一頓,“大王不同意立妸姐姐為後。而舅父不同意出兵土方。”
“到底怎麼回事?”好兒有點鬧不明白了。
子曜沉沉地說,“邊關來報,土方愈來愈猖狂,時常到內地搶掠擾民,絲毫不把我大商放在眼裏。大王和甘盤大人都主張出兵土方,好好教訓土方一下,也可警示天下的其他諸侯。可舅父說時下還不是出兵的時機,堅決不同意出兵。舅父的兵權是先王賜給他的,他不同意自然是不行的。”
好兒沉默良久,問,“如果大王同意立伊妸為後,那麼太傅大人就會同意出兵,是不是?”
子曜望著好兒,依然雙眉不展,“那是自然的。舅父是以出兵要挾大王。但大王絕不會同意立妸姐姐為後,我看他態度堅決,立後這件事不會輕易向舅父低頭的。”
子曜歎息一聲,“其實大王何必如此固執呢?隻是可惜了妸姐姐對他一片深情!”
好兒的心中忽然有一股隱秘的細流悄悄流淌,慢慢的,這股細流漫漶全身,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盡力臉色如常。
“二王子,圭倒有一計,你何不勸說大王和太傅都退一步呢?大王可以先把伊妸迎進宮,然後出兵土方,等大勝土方之時,再加封王後。那時,雙喜臨門,豈不更好?”
好兒說完,才覺自己心中一陣刺痛。她故意彎起嘴角,笑微微望著子曜。
子曜一時驚喜,雙眸亮閃閃看著好兒,“圭弟,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真是個好主意。圭弟果然不同一般。”
翌日,好兒同子曜一同進宮。子曜說,隻有好兒在身邊,他才感覺踏實。
大王和伊太傅都被子曜請到彩虹宮議事。這當然是好兒的主意。她已經明白,薇後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天下大事必須由她知情定奪。
看著子曜進了彩虹宮,好兒悄悄回避了。
她又來到了薇後的桃園中。不過十幾日,桃園裏的桃花葳蕤已過,地上落英繽紛,蓋了厚厚一層。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雖說如此,但看著地上凋落的殘花,花片破敗,香消玉損,她忽然生出淡淡的傷感。
桃園靜寂無聲,隻有風颯颯而過的聲響,偶爾伴著幾朵桃花飄然而下。
她一身簡單的青色衣衫,緩緩行走在桃園中,那顆心卻是淩亂不堪。不知彩虹宮的議事怎樣了?大王會同意迎娶伊妸嗎?
她撿起地上的一朵桃花,花瓣萎頓,黃色的花蕊已顯出晦暗顏色。她伸出指尖,輕輕把那朵桃花彈了出去。她不由歎了一口氣。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她從桃園中走出來。
迎麵望過去,忽然看到一隊儀仗正緩緩從彩虹宮走出來。
好兒的心狂跳起來,緊張的呼吸要閉住了。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她隻好低首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那隊儀仗慢慢走近了,踢踏的腳步聲清晰傳至耳畔,那腳步好像一步步踩在好兒的心上,她感覺自己的那顆心擂鼓一般,呼之欲出。
來了,來了,她的眼角終於瞄見了那些人的腳,一雙雙從她麵前踏著節拍而過。她把頭俯的更低了,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隻盼著這些人趕快過去。
突然,儀仗隊竟停了下來。好兒的腦袋轟然一響,心好像停止了跳動,全身僵住了。隨之,一種威嚴的聲音從空中降至耳畔,“路邊何人?”
好兒木偶一般被引到商王的步輦麵前,相隔大王隻有一步之遙。這是迄今為止,她離他最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