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悅愣怔一刻,望了一眼麵前的好兒,此刻的好兒高貴威儀卻凜冽逼人,全身都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氣息。她再亦不是那個阿姆河畔伶俐可愛的小公主,而是大商馳騁戰場,一言九鼎的王後!
傅悅緩緩叩首,聲音慢慢從嗓子裏拖出來,“老臣遵旨!”
傅悅一步步退下去,身影終於消失了。好兒身子搖晃一下,幾乎站立不穩,木槿趕忙上前,扶住她。
木槿雖然滿目心疼,但明白好兒一旦作了決定,任誰亦不能改變。她隻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言語一聲。
傅悅離開一段時日了。這一段日子,好兒照例去練兵場,帶領幾位將軍操練兵士。她與幾位將軍研討對敵兵法,一如平常。
晚上,尋一處安靜的場所,她便耍弄起她的大鉞,直至大汗淋漓。隻有木槿陪伴她。她本來不想讓木槿跟隨,但木槿執意相隨,她亦無法。
她與木槿從未談起那件事。她閉口不談,而木槿好像明白她的心思,亦絕口不提。周圍的人亦對此事緘口。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像那件事竟從來沒有一般。
但那一天還是會來的!
傅悅從鬼方那邊傳來了音信,說鬼方和大商已經修好,擇定了大王返回的日子,然後,大王與鬼妌回殷都大婚,冊封鬼妌為大商王後。
好兒忐忑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明日,大王就要回來了。虎門城又裝飾一新,喜氣洋洋,迎接大王回來!
青幕初上,虎門城的城門和主街上都懸掛起了燈籠,這些燈籠要整整亮一夜,以慶賀大王安然返回!
好兒麵色澹然,讓眾將都回去早安歇,翌日出城迎候大王。
帥府的大廳裏隻剩下了好兒和木槿。好兒輕移腳步,目光滑過每一寸地方,輕輕歎了口氣。木槿瞅瞅她,再也忍不住了。
“王後,到底作何打算?難道真的要屈從那鬼妌不成?”木槿輕輕問了一句。
好兒默然片刻,繼而回頭莞爾一笑,“姑姑,我們帶著妥兒回娜依族可好?”
木槿一愣,遲疑道,“王後是想帶著小公主回母族?那自然是好的。但我就怕委屈了王後。”
好兒的嘴角微微揚了一下,低聲道,“姑姑多慮了。我們回到母族,有阿姆河天母山相伴,春賞百花,秋看月,夏有涼風,冬看雪,那才是好兒最喜歡的生活。”她一臉向往的模樣,雙眸閃爍明亮的光輝。
木槿盯著好兒的臉,小心翼翼問了一句,“那你舍得大王嗎?隻怕大王亦不會同意你回母族的。”
她的臉色忽然黯淡了,適才滿臉的光輝瞬間消逝。她別轉臉,目光定著角落裏一盞菊花大燈。菊花瓣錯落有致,花心的燈火灑下一圈橙黃色光華,菊花恰似有了生命,葳蕤盛開了。
她靜默一會兒,終於說話了,更像是自言自語,緩緩說道,“我想大王,他是會同意的。天下大安了,大王亦可以安心了!”
木槿靠近她,嘟噥一句,“哼,大王真無情,怎麼能同意讓那鬼妌為王後呢?”
好兒翹翹嘴角,卷過一波平和的笑紋,輕言道,“莫要怪大王。是我讓大王同意的。他既然為大商之王,當以天下為重!”
木槿還想再說,好兒用微笑的眼神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