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沉沉點頭,不再言語。他站起身,走向室內的幾盆芙蓉花。芙蓉花盛放,在燈光掩映下,波光花影,分外妖嬈。他高大的身影微微向前屈下,他在嗅芙蓉花。
突然,他竟別過臉,直直盯著婦枳,問,“你是妌夫人帶到殷都的,與她一向交往甚密,依你之見,妌夫人讓騰兒去民間,可有別的心思?”
婦枳一驚,趕忙跪倒在地,“枳兒愚鈍,並不知妌夫人有何心思?她亦從未與我談起此事。枳兒更不敢妄議大王國事。”
大王靜默瞅了她一會兒,然後讓她起身。
好兒聽完婦枳的話,並未言語。她立起身,在室內慢慢踱步。她今日穿了一件千紋縐紗的縞衣,裙裾隨著腳步婆娑有聲。
好兒忽然轉身,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這些話你應該去告訴妌夫人,卻為何來告訴本宮?”
婦枳怔住了。半晌,她才臉色如常,她又深深一禮,麵色鄭重,“王後對枳兒有恩德,王後的恩德枳兒永誌不忘。”
好兒笑盈盈,趕緊扶起她,上下打量她良久。
婦枳著一身簡單的黃色衣裳,烏黑的頭發隨意挽成發髻,並未戴任何珠玉。她弱柳扶風的身子愈加使人憐惜。
好兒不僅疑惑,婦枳曾貴為朔方公主,朔方雖是小族,但婦枳做公主時,不可能如此衣著簡樸。她來到殷都的王宮,平日竟從未打扮一身華麗。
好兒溫言,“枳兒侍候大王亦很長時日了,為何身子還未有一點動靜?是不是身子太瘦弱了一些。本宮會稟明大王,指派兩名禦醫專門調理枳兒的身子,亦早日為大王誕下小王子。”
想不到婦枳竟慌的連忙搖頭,“多謝王後。隻是枳兒覺得年紀稍小,再等兩載不遲。請王後不要給枳兒指派禦醫。枳兒隻想為大王專心編曲,足矣!”
好兒走近她,撫了撫她的發髻,不覺輕輕歎氣,“枳兒年紀確實稍小。本宮如你一般大時,亦是不懂男女之事的。”
婦枳告辭了。木槿走過來,滿目迷惑,說婦枳平日一心跟隨那妌夫人,與王後並無多少來往,她今日把這些事稟告王後,不知是何居心呢!
好兒沉默不語,良久才低歎一聲,婦枳年紀雖小,心思卻是大的很啊!
木槿問,那她對王後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好兒好像自言自語,“不管她是真心假意,我都會真心對她。她才十五歲,一個可憐的孩子!”
子昭終於親自問好兒那件事了。
那是一個午後,夏末的燥熱退去,好兒正與奶娘逗弄粉嘟嘟的子媚,聽她牙牙學語,子昭身邊的寺人老旦過來傳大王話,請王後去正乾宮議事。
好兒明白,請她去正乾宮議事,那這件事在子昭心中必定是非常重要的。
子昭端於偏殿內,桌幾上還有一摞待批閱的奏折。好兒見禮,他微微一笑,示意她坐在對麵。
子昭與好兒聊了幾句子妥子媚的閑話,爾後話鋒一轉,問騰兒怎麼樣了,跟隨巡訪京畿回來後,可有一些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