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嚴寒,婦枳卻把鬥篷的帽子脫下來。很快,她的臉被寒風吹紅了。
好兒輕笑,“莫非枳兒還想偷偷學劍?無妨。本宮過一段日子,教你便是。”
婦枳卻搖搖頭,她停住腳步,轉身攀過一枝梅花,掐下一朵,在手心中用力揉碎,然後緩緩拋落地上。
她轉過臉來,嘴角竟掛著一絲淒涼的笑,“可恨枳兒天資愚鈍,劍法並無多少長進。如若枳兒能有王後天資,能躍馬馳騁疆場,為母族肆意搏殺一番,縱死無憾了!”
這番話使好兒心中一震,她細打量婦枳小小的麵孔,哀傷難抑,幾分恍惚無助,不禁愈加疼惜。
畢竟,十幾歲的她,離家別國,在殷都幾載,大王雖是寵愛幾分,又怎能長久依靠?
好兒把鬥篷的帽子給她戴上,又給她扯扯鬥篷,柔聲勸道,“枳兒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如此難過?有什麼難處隻管告訴本宮,本宮自會為你做主!”
突然間,婦枳竟雙膝跪倒地上,眼淚汩汩而下,“王後姐姐,您對枳兒的大恩大德,枳兒永誌不忘,今世不能報答姐姐,來世必定相報。枳兒對不起王後姐姐,枳兒曾聽命於鬼妌夫人,在大王麵前,說過王後的壞話,請王後姐姐原諒枳兒!”
好兒心中一驚,趕緊把婦枳扶起來,“枳兒,本宮從未怪過你,我相信你不管做什麼,你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婦枳淚眼迷蒙,低聲道,“王後姐姐,枳兒為了慶祝大典盡心盡力,如若姐姐有什麼不滿意,希望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好兒嗔怪,“枳兒如何這般說?枳兒的心意本宮知曉,大王亦知曉,”
婦枳告辭離去。好兒瞅著她的背影,默然良久。
慶功大典。
麒麟台裝飾的無比炫目,一盞盞紅燈籠高懸,更添喜氣。大王高居寶座,右首是婦好王後,左側是鬼妌夫人。下麵滿堂是宮中妃嬪、朝中重臣、將軍以及諸位夫人們。
酒池肉林,絲竹之聲,歌舞之美,大殿之上觥籌交錯,笑語喧嘩,大家都醺醺然了。
樂聲乍然停了。婦枳站在廳堂之上。
子昭大王看向她,“枳兒,你不是說有戲法要給孤王看嗎?”
婦枳恭謹行禮,“大王,婦枳為了今日大典苦練了戲法,為大王王後助興!”
子昭驚喜,“當真?那就趕快讓孤王看一看。”
婦枳胸有成竹,“請允許臣妾向王後敬酒,賀王後大敗羌人,凱旋而歸!”
“如此,就請枳兒向王後敬酒吧!”子昭滿口答應。
婦枳拿起一尊盛滿酒的酒爵,然後伸出食指,把酒爵穩穩放到食指尖上。
此刻,全場驚呆了,一片靜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婦枳身上。隻見婦枳開始慢慢走動,一步步走向台階之上的高台。她的頸脖直直挺著,食指尖上的酒爵竟如黏在上麵,絲毫不動。
此刻,大殿之上安靜的猶如無人之地。
她緩緩登上台階,在好兒麵前先跪倒一條腿,爾後又慢慢跪下另一條腿,終於,她把食指尖上的酒爵輕巧地送到好兒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