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癡情的老道,寡情的妖(1 / 2)

聶羽正盯著爹爹泣不成聲,忽地一陣熟悉的嬉笑之聲自桃樹上傳來。他旋即抹了抹兩頰的淚水,往樹下走去,剛走了兩步,卻聽到樹上傳來了兩個孩童的聲音。

“小景,剛才你聽到了麼,爹爹允了魏爹爹的話,要送我們去書院。為何爹爹不直接告訴魏爹爹平日就有教我們二人讀書識字。”

聶羽麵上的表情忽地如同麵具般凝固在了臉上,說話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五年前的自己。映著月光,他看到了樹上此時正托著腮幫子,癡望著對麵少年的自己,麵上沒有當下這麼英氣十足,卻分外開心。

“看爹爹的樣子,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爹爹從四歲那年開始教我們認字之時就一直告誡我們,這事不能跟魏爹爹和幹娘說,想必自有緣故。爹爹既不想說,你問我,我又如何知道。”

“弟弟……”聶羽看著年幼的自己對麵的少年,不經意間自唇間滑出了兩個字。

“你也知道,若說習武練劍,我從來都不含糊。可這咬文嚼字的事……唉,不想了。反正爹爹教我的我都會了,去了書院先生那裏應該也不會難為我才是。”

小聶景沒有回話,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後麵似乎藏著些什麼東西。

小聶羽見聶景不答,便向著他的方向湊了湊,悄聲問道:“對了,前日大比你又沒動手,而是直接棄權輸給了劉師弟。爹爹這些年教我們二人的功夫可是一樣的,大師父和小師父那邊教授給我們二人的武功平日裏看你也不次於我,為何你每次都不出手呢?”

小聶景看了看一旁湊過來的小聶羽,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吐出三個字,“不想說。”說完,月簾之下,如同飛燕一般從桃樹上一躍而下。

說也可笑,他下時回首向著小聶羽方向一咧嘴,順勢拽了他腰襟一把,將他也拽了下來。撲通一聲,二人一個如塵輕落,另一個則人仰馬翻。桃樹之下,兩個少年的嬉笑之聲不絕於耳。

聶羽看到如此場景,已淚如雨下。回憶著鎮上,自己與弟弟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如今卻堪隔天涯。想到此處,聶羽猛然回頭,看向了方才爹爹坐著的方向,卻發現爹爹仍在月下喝著苦酒。

幼年自己與弟弟的歡聲,與爹爹這愁苦無盡的身影,這兩處夢境竟如同被人強行揉入了一個場景般互相撕扯著。

聶羽隻覺一陣頭痛欲裂,正當欲生欲死之時,冥冥中忽然聽到陣陣清音,顱中忽地明朗了起來,竟有汩汩金光如同暖陽般將之前的痛楚掃除一空了。隨著金光蕩體,一聲浩蕩長吟突然傳入聶羽耳中。

“紫道友,罷手吧。”

感覺著腦中的雜念被這一聲盡數喝散,倒在地上的聶羽緩緩睜開了雙目,眼前卻還分明是剛才自己與蛛群激鬥的地穴之中,隻是空中景象卻已大變。

之前那輕挑婦人已重新化作一團黑霞縈繞的紫霧,懸在半空,而在她上方數十丈處,此刻正懸著一團金蒙蒙的光球,彷如一輪昊陽般浮在天上。感受著金色光球中隱隱散發的威壓,聶羽微微運起了法力。

“阮老道,你修你的陰陽,老娘尋老娘的漢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兒個你這是蹚的哪門子渾水?”

紫衫婦人雖然聲音依舊滑膩,可言語間卻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其間竟夾雜了些忌憚之意。

“咱倆相鄰也有些時日了,今日你這些子嗣遭逢劫數,倒也是孽緣。萬靈皆有法緣,收手隨我離去吧。”旋即,一個清朗溫潤的男子之聲自金光中徐徐傳出,聲音中竟透著幾許關切。

“天時地利在握,阮老兒,你還當老娘真怕了你?”紫衫女子忽地目色一厲,接著十指連彈,便有無數黑紫色的法訣被她接二連三地打入了地下的炎蛛屍堆中。

聶羽隱隱感覺著腳下的震動,緩緩地站起了身。膽戰心驚的他仔細回憶著之前的一幕幕,忽地出了一身冷汗。修為差距如斯,他暈厥之前竟然連激發劍符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想想,若這婦人方才真起了殺心,即便自己身懷重寶,與砧板上的魚肉又有何分別。

心驚膽戰過後,聶羽略一環視四周,卻發覺周圍這數萬殘破的蛛屍連帶流淌其間的暗綠色血水正在漸漸減少,居然盡數緩緩沁入了地下。

隨著蛛屍的消逝,方圓數百丈大的地麵上緩緩顯現出了偌大的紫色光圈來,其間無數紋絡紛雜而布,聶羽隻是略看了一眼其間映著紫芒的花紋便眩暈不已,幾欲跌倒。

“以子嗣血肉入陣,紫荊不可!”金光中的身影微微一顫,嗔怒道。

“我之子嗣,為我而用有何不可,倒是你道心如此不堅,不怕被心魔所困麼?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如何破我這萬蛛封血大陣。”說話間婦人眉眼一瞟金光,當即兩掌合十,掐了一個十分怪異的法訣,接著便有無數紫芒墜入大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