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望樓,
晚宴的準備已經做足了,卻常雲玉不由的自嘲起來。倘若,別人家設宴,必然是管家下人去張羅,自己卻要親力親為,還好小望樓的老板娘過來幫忙。
大小望分別有兩人打理,打理小望樓的是一個女子,大家都小望姑娘,她也不以為意,一並答應著。
“玉哥兒,你看還有什麼缺漏?菜單也在這兒。”正當常雲玉坐在樓邊有些鬱悶的時候,一聲柔輕而幹脆女聲在她耳邊響起。常雲玉回頭,小望姑娘一襲白裙,俏生生地立在他身後。
“小雅姑娘一會兒開宴就坐我旁邊吧?”常雲玉直呼她的名字,笑著接過菜單和宴會安排,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香風,小望姑娘也坐在了他身邊。
青絲如雲,玉肌賽雪,那是形容名門望族的千金的。萬般供奉侍養可一樣出那樣一個女孩兒。但小望姑娘不是什麼名門千金,她在這六七年的亂世中經營著一家茶樓,身上卻沒有那種圓滑的感覺而是大大方方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許久未見的表妹,時過境遷,談及往事時依舊滿心喜悅。
“我跟你說說。”小望姑娘笑的眼睛彎彎的,夜色襯得她越發白。常雲玉看著她,她算自己半個恩人,自己還有些愧疚於她。
“裙子真好看。”常雲玉打開了手裏的冊子。
“就隻有裙子好看嗎?”小望姑娘的眼睛更彎了,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揚。
“人也漂亮。”
“比桃兒小姐還漂亮嗎?”
“你漂亮。”
小望姑娘臉有些紅,笑臉盈盈的望著常雲玉。“你就知道騙我開心。”
“咳咳!”就在兩人調笑之時,有個煞風景的家夥咳了兩聲,小望姑娘立刻轉過身去,常雲玉回頭看來人,是薛安。
“軍師,侯老大快到了,已經在淮東街了。”薛安湊過來,附耳道。
常雲玉一皺眉,“叫侯軍團使。”
“是,侯軍團快到了。”
“早了,他是重頭戲,得壓軸登場。”常雲玉摸摸下巴,“你讓他慢些走,實在要到了,就找個地方坐坐。”
薛安還想說什麼,常雲玉把手一揮,薛安看了眼小望姑娘又看了看常雲玉,行了個禮走了。
“外邊兒冷呢,你就這樣把侯軍團放在外麵?”說著,小雅姑娘把搭在臂上的毛氈披在了常雲玉背上,“你也是,這麼冷的天,穿這麼點兒。”
常雲玉將皮毛往身上攏了攏,“你聽見了麼。”
小望姑娘點點頭,“好多人呢。”
常雲玉皺皺眉頭,“不會塌了吧?”
“放心,梁都是楠木的,設計監造的是前朝的工部侍郎錢博君老大人。”
“這兩座樓到底是誰的...這麼大來頭。”常雲玉摸摸下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頭頂又是一聲瓦塊響聲。
這就是軍隊的短板,這些梁上君子跳來跳去,但是他還沒有組織好一批身手矯健的軍探。手底下的人諳熟戰場搏殺,可是幾乎沒有精通擊技輕功的行家裏手。
“這也太特麼猖狂了。”常雲玉暗罵,他拿這些蒼蠅真沒有太多辦法。
“我看,要不你也雇些遊俠浪人?”小雅姑娘也不喜歡有人在大小望的房頂上跳來跳去,皺著小鼻子向上看。
“大望樓的掌櫃呢,你們自家的酒保呢?”常雲玉轉頭問小雅姑娘。
“宇文姐姐這幾天都不會露臉的,再者說了我們自己的這些酒保小二哪裏會是那些江湖人士的對手。”
“不露臉,是不是...”
“討厭,不準說!”小雅姑娘往常雲玉腰上一擰。又似乎覺得這樣太過於親密了,紅著臉收過手來。
“玉哥兒,你別拿這件事算計好嗎,宇文姐姐夠可憐的了。”小望姑娘楚楚哀求的望著常雲玉以極細的聲音說到,常雲玉望著她的眼睛,神情似乎有所被打動。但小雅姑娘與常雲玉是老相識了,看他的眼神如古井無波,便知道他不會放掉這粒棋子。
“我們看看菜單。”常雲玉翻開冊子,小雅姑娘眼神一暗,點點頭開始講解起來。
這時,頭頂又傳來一聲磚瓦響動,小望姑娘打了個響指,幾個黑影就竄上了樓頂。
頭頂乒乒乓乓的響動結束後,常雲玉抬起頭忘向遼遠而又深邃的紫色夜空與巨河交界之處,握住了小雅涼涼的小手。
“小雅兒,亂世還沒有結束呢。”常雲玉看著滔滔的巨河好像帶著遠處的星光與夜色襲來,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我知道,”小雅姑娘眼眶紅紅的,“是我太不懂事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