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先生,恭喜了,貴夫人懷的是男孩。”替姚千柔檢查的醫生一臉笑容地說道。
“真的?”縱橫商場這麼多年,秋海都沒有這麼激動過。“確定嗎?”他再一次問道。
“我們采用的是國內最先進的設備,不會錯的。”醫院裏是明文禁止向孕婦家屬透露孩子性別,不過對於秋海,這些當然成了無用的空文了。
“那就好。”秋海滿意地笑著。
這時姚千柔從裏麵走了出來,撫摸著明顯凸起的下腹,問道:“海,什麼事這麼高興?”
“你知道嗎?我們懷上的是男孩,是男孩!”秋海激動地說,他小心地攙扶著姚千柔,深怕她會摔倒似的。
“從現在起,畫廊的生意你不用照看了。給我呆在家裏,好好調養身子,明白嗎?”他直接下達了命令。
“知道了。”姚千柔溫順的應道,幸福地依偎在了秋海的身側。
姚千柔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秋氏集團內,秋若離怒氣衝衝地走進了秋海的辦公室。“為什麼?”她將手裏的文件扔到了秋海的辦公桌上。
即便是父親,她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的情緒。
“上麵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還有什麼要問的?”秋海淡淡地看了一眼文件。
“我隻想問你為什麼要把我調到國外的分公司!”秋若離怒問。
說是調用,其實和打入冷宮差不多。如果到了國外,她便失去了在秋氏集團核心領導的地位。
“秋氏集團的市場需要開拓,我要找一個既讓我放心又有魄力的地區經理,你是最好的人選。”秋海不動聲色地說道。
秋若離的臉上出現了絕望,她冷冷地說道:“你就是這樣利用女兒的嗎?如果我走了,若寒怎麼辦?”
她不甘心就這樣走,她不想失去自己苦苦奮鬥的成果,也不想離開自己喜歡的人。
“若寒的事與你無關。”秋海的口氣一下子變得冷漠起來,“如果你真有本事,便飛出秋氏集團,我不會攔你的。”
“我知道了,她懷的是男孩,對不對?”秋若離譏諷道。
“是的,你會多一個弟弟的,不過不用你操心的。我想千柔會做的很好。”秋海說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看著秋若離,秋海的語氣冷漠無比,“若寒無心打理秋家產業,你便想鳩占鵲巢,對不對?”
“鳩占鵲巢?”秋若離的身軀顫抖著,她近乎絕望地說道,“爸,我是女兒!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說錯了嗎?你的心從未在我身邊!”秋海的語氣漸漸嚴厲起來,“要是蘇沐風那小子對你好半分,你便會毫不猶豫地投靠他!你說我能放心把秋家的產業交給你?”
秋海頓了頓,眸中閃動著犀利的目光,帶著濃重的警告的口吻:“如果你還想過著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那麼就聽我的安排。秋家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一句話,徹底地封死了秋若離的進路。
雖然會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但是一切都來的太早,秋若離還沒有準備好。她慘然道:“你的年紀大了,若寒又對這不感興趣,你身邊沒有可信的人。這麼大的公司,你一個人吃得消嗎?”
“還真有孝心啊,”秋海冷笑,“你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個幾年。再說了,到時候千柔會幫忙的。她是一個聰明人,很快就能上手的。”
“如果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好好準備你的行程。”秋海有些不耐煩了。
“好,我聽你的安排。”秋若離沒有走,她咬著牙,身子輕微的顫抖,“不過你早晚會後悔的。你還不知道吧,你妻子都瞞著你做了些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眸中精光一閃,秋海厲聲問道。
“晴蘭在大橋公園被劫,之前的綁架事件都是姚千柔做的!還有就在不久前,她還和蘇沐風偷偷的見麵。我想有可能她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啪”的一聲,秋若離踉蹌地後退。秋海怒氣騰騰地站在了她的麵前,凶厲的眼神似要吞噬了她。
“胡說什麼!再這樣瘋下去,我便趕你出秋家!”已不是警告那麼簡單了。
“哈哈——我是瘋了,瘋了!”秋若離捂著臉忽然大笑起來,然後踉踉蹌蹌地拋出了辦公室。
秋若離走後,秋海的臉瞬間冷了下來。濃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他的心像是被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著。
夜色迪吧,蘇沐風已有些醉意了。杯中的朗姆酒不停地晃動著,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這酒水一樣,未曾停留過。
晴蘭,你究竟躲在哪個角落裏呢?我的孩子是不是快出生了?他滿腦子都是這些問題,一刻都沒有停歇過。
這時候一個清麗的身影坐在他的身前,一把搶過了他的酒杯。“晴蘭?”他欣喜地說道,陰鬱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了。
“是我,秋若離。”對方平靜地說道。
“是你?”看清楚對方後,酒意一下子就醒了,薄薄的雙唇掀起,“我們好像沒什麼可說的吧。”
他對自己仍舊是那麼的冷淡,帶著戒備和仇恨,秋若離輕歎了一口氣。
“你放心,過了今晚,我再也不會糾纏你了。”秋若離舉起了從他手中搶來的酒杯,一口飲了下去。
好烈的酒,她忍不住嗆了起來,甚至眼淚都留了出來。“你每天就喝這個?”她澀聲問道。
“不錯。”蘇沐風淡淡地回道。他忽然從秋若離身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情緒。
“你也過得不容易吧。”他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秋若離放下了酒杯,點點頭:“我明天就要去國外了,很可能就不會回來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如果你不想聽,我也不勉強你。”看了一眼對方,秋若離又倒了一杯朗姆酒。
“說吧。”蘇沐風意外地答應了。
“愛上你後,我的人生就完了。”她輕輕搖晃著酒杯,眼裏是欲望和淒迷,“即便你拋棄了我,我也恨不起你。”
蘇沐風向服務員拿了個杯子,自己倒了一點朗姆酒。沒有說什麼,他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秋若離的訴說。
能這樣心平氣和的結束最好,他與她都沒有錯,隻不過是錯緣罷了。
秋若離自訴了一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注視著對方那張俊臉——曾經是那麼的喜歡。
“沐風,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她輕語道。
“我知道。”蘇沐風輕輕回道,雙眸如一潭清水一樣深邃動人,“我希望你離開這個城市後,能尋到你的幸福。”
秋若離身子一震,淡淡吐道:“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離開之前,能求你一件事嗎?”
她愛過,而且愛的是那麼深。所以她相信今生是不會愛上其他男人了。
蘇沐風點了點頭,畢竟他們夫妻一場。既然秋若離放手了,他便可以將她當做朋友一樣看待。
“我知道你與秋家的仇恨是無法消除的。但是我請求,如果有一天你打垮了秋家,放若寒一條生路,別讓他過的太累,好嗎?”除了蘇沐風,秋若離牽掛的便隻有這個沒心沒肺的弟弟了。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會做到的。”蘇沐風答應了下來,他與秋家的恩怨和秋若寒沒有關係。
“謝謝。”秋若離站了起來,眸中水霧湧動,“在我走之前,能擁抱我一下嗎?”聲音漸漸哽塞。
她對蘇沐風的依戀是無法斬斷的,即便選擇了離去,還有那一絲強烈的眷戀。
蘇沐風猶豫了下,不過還是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攬住了她。姚千柔偎依在蘇沐風的懷裏,感受著他溫暖的胸膛,熟悉的氣息。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沾濕了他的衣裳。
這輩子,她最幸福的時刻便是這一刻了。雖然隻是一瞬,但是她很滿足了。
“離姚千柔遠一點,她是個心狠的女人。如果可以,我祝你和晴蘭幸福。”她在他耳旁吐出了這句話,然後推開了蘇沐風,快步地走出了夜色迪吧。
蘇沐風呆然站立,胸前的衣裳一片淚漬。他恨的女人,一旦離去後,心裏卻夾雜著苦味。他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灼熱的酒精刺激著他的咽喉。在意識迷離前,他才覺得好受些。
窗外,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高城坐在了臨窗的桌子邊。江南,便是這樣,一年四季仿佛都被煙雨籠罩著。
雨,紛飛四季,它就像人生軌跡一樣,從淡雅,飛揚,清冷一直到孤寂。
高城歎了一口氣,離開X市已經有六個月左右了,他也尋遍了好幾個城市,可是晴蘭就像消失了一樣。
晴蘭,你在哪裏?他輕呷了一口茶,目光悠遠哀傷。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忽然停在了這家普通的小餐館前,接著一個平凡的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高城隻覺得她有點眼熟,可是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不過他並未在意,依舊自顧喝著廉價的熱茶。
那個女子走進了這家小餐館,徑直向他走來。當走到他身邊時候,她驀然站定,而後輕輕地坐在了高城對麵。
這時候老板把做好的麵湯放在了高城麵前。高城從窗外收回目光,正準備吃麵的時候,看到對麵的人時,目光一下子變得驚疑。
“是你?”坐在對麵的竟然是郝月夜。是的,雖然她沒有了一身贅肉,身上的張揚之氣也消失了,可是高城還是認出了她。
其實雖然她長的不是很好看,但減去一身肥肉後,絕不難看,反而有種很舒適的感覺。
“為什麼要來我找?”驚訝過後,高城的語氣漸漸不善。這個女人對他還不放手嗎?
“高城,我和老錢離婚了。”郝月夜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眼神落在了高城身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那與我有什麼關係?”高城皺了一下眉,“我還有事。”他站起來,顧不上吃麵了,準備離開這個煩人的女人。
“高城,聽我把話說完。”郝月夜急忙拉住了他。可是高城甩開了她,快步地向外走去。
“我有晴蘭的消息。”郝月夜在後麵說道。高城聽到這句話後,果然停了下來,他快步向她走來。
“她……她在哪兒?”高城激動地說。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突然哭了。郝月夜哭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會告訴你她在哪裏的。”郝月夜收斂了悲傷,“不過在這之前,能聽我把話說完,好嗎?”她懇求道。
郝月夜好像變了一個人,以前的暴虐和張狂完全看不到了,高城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郝月夜抬頭看了高城一眼,繼續說道:“你走後,我想了很多。我這輩子做的錯事很多,以為有錢有權就能得到一切。可是在你離開之前,我發現我錯了。錯的有多離譜。”
“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想處嗎?”她滿眼希冀地看著他。
愛,可以轉變為無窮的恨;但也可以讓一個滿身罪惡的人幡然醒轉。
高城輕輕喟歎:“可是我的心中隻有晴蘭。”
六個月來,他在各個城市閑蕩,看到了不同的風情,心境也平和了許多。說實話,他對郝月夜除了厭惡之外,並沒有恨。
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場交易,根本就沒有對錯。
“我知道,但是你能給我一個追求的機會嗎?”郝月夜苦笑著,“或許是我奢望了,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離開高城的日子,她一刻都沒有平靜過。有時候她會想,她到底喜歡高城什麼地方,僅僅是因為他長得出眾嗎?
有一種情感會莫名的種在你心裏,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滋長。直至高城離開時候,這棵種子才煥然開花,讓郝月夜重新認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