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雪從沒有刻意學過廚藝,加上天賦平平,她熬出來的湯口喊隻是一般,幸好寧馳遠從來不是挑剔的人,她也省了不少事情,在這一點上,他們到是很契合。
明若雪提著保溫桶裏的湯進了醫院的病房裏,寧馳遠正睡得正酣,她也不敢太大動作,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坐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將湯桶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就這麼清晰地看著他,時光仿佛一下子拉回到四年前。病床沒有這麼寬,病房亦不是獨間,旁邊吵吵鬧鬧各式阿姨不是誇著寧馳遠帥氣就是誇著自己漂亮,當時的自己被那些個大媽說得羞紅了臉,都不敢抬頭看寧馳遠,喂湯的時候湯匙差點沒送到寧馳遠鼻子裏麵去。
“明若雪,你專業一點好不好,都快澆到我頭上了。”當時他還不忘取笑自己
“啊……”明若雪聽到他說猛然抬頭,結果腦袋一下子撞到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鼻梁
“你不僅不專業還走神,我可憐的鼻梁,你是嫌它太高了嗎?”寧馳遠苦著一張蒼白的臉,用插著針管的左手捂著鼻梁說道
“我不是故意的。”明若雪慌張地搖著頭:“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
“沒事,算了,你去把葡萄洗一洗,湯太熱了先放放。”他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放下手:“記得要一顆一顆地洗幹淨,不然……”他將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一顆不幹淨親一口,兩顆不幹淨親兩口,依此類推,自己看著辦。”他說完她的耳垂已經紅透。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她拿起桌子上的一袋葡萄走出了病房
那天給他收拾垃圾桶的時候,看到裏麵染了血的紙巾,問了旁邊的阿姨才知道,自己將他撞得不輕,之所以讓她去洗葡萄,實則是在為止住鼻血爭取時間。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成熟到不讓自己自責、擔心的程度了。而她無疑擁有著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那天她的心裏多暖呀,那天的自己因為他的隱藏又是多麼的歡喜。
明若雪想著往事,不禁笑出了聲。寧馳遠輕哼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等你等到睡著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也是剛來,本來不想吵醒你的,還是將你吵醒了,我做事真的不靠譜。”明若雪靦腆一笑
“是不是想起了熟悉的往事?”寧馳遠說完一隻手撐著床換了一個姿勢,從全躺,變成半躺
“你怎麼知道?”明若雪擰開湯桶的蓋子,盛出一碗湯,湯絲絲地冒著熱氣:“要不要先吃點水果?”
“不吃水果,我們聊聊天好嗎?”寧馳遠覺得現在是趁熱打鐵的好時候,一些暖心的回憶,是拉近他與她之間距離的最好方式:“你問我怎麼知道,我剛才睡著的時候,也回到了那次校運會之後住院的日子,二十多年來最開心的日子是有你相伴的三年,而最最開心的就是那些天和四年前邀請你去我們宿舍的那天,因為太開心每次夢見,我也會笑著醒來。”
“夢到過很多次嗎?”明若雪問完又有一點兒後悔了,他等會兒不會拉著自己的手一遍一遍回憶他做夢的場景吧。明若雪咬了咬嘴唇,不等他開口說話便又接著道:“我還是給你削一個蘋果吧,水果刀在哪裏?”她說著伸手去桌子選蘋果,現在她幾乎每天吃一個蘋果,怎麼選一個又脆又甜的蘋果對她來說不是難事。手才探到水果籃,手卻被寧馳遠給截住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吃蘋果。”寧馳遠微微一笑:“趁著現在湯還很燙,你又懶得幫我吹,我們還是坐下來聊聊天吧。”
“聊什麼?”明若雪低著頭咬了咬嘴唇
“聊什麼呢?我剛才給你機會讓你選話題,你不珍惜扔給了我,那就隻能先從我喜歡的話題聊起,比如我的真心,可好?”寧馳遠笑了笑,自己現在還是最喜歡逗弄好
“唔,那還是我先來講吧,從我做的第一件衣服開始說起。”明若雪撇了撇嘴,在他說出一大堆肉麻的話之前,她已經開始講起了她第一台裁縫機的型號、各種車針的分類……
那些枯躁的東西,寧馳遠很多聽不懂,但卻聽得歡喜,此刻她的聲音是這世界上最美的音律,可為什麼以前會覺得她話多得讓他頭疼呢?現在分明是止住了他的頭疼,她一邊說雙手一邊作出的各種詮釋,臉上的豐富的表情,特別是她咯咯地笑,就像給他的灌著一碗又一碗的暖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