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語言表達的能力訓練(1)(1 / 3)

文學朗誦

廣播影視藝術語言的能力是可以從多方麵表現出來的,內容不同,題材不同,語言的要求也都不一樣。

朗讀是把書麵語言轉化為口頭語言的一種表達方式。朗讀藝術就在於用有聲語言準確、鮮明、生動地表達出書麵語言的內涵和實質,把“目治”的語言變為“耳治”的語言的過程。高明凱先生說:“書麵語是‘寫的語言’或‘目治的語言’,口語是‘說的語言’或‘耳治的語言’。書麵語和口語雖然都是語言的存在形式,但卻具有各自不同的特點。因為一個是拿手來寫或拿眼睛來看的,一個是拿嘴來說或拿耳朵來聽的,所以兩者存在的環境有所不同;因為一個是寫在紙上或留在其他堅實的物體上麵的,一個是發成音波,一發即逝的,所以兩者的物質條件也有所差別。”不同的存在環境和不同的物質條件,就使它們具有不同的特點。朗讀是訴諸聽覺的,所以讓人聽得清、聽得懂是首要條件,其次還需要愉悅聽覺和心智,給人以美感享受。

(一)記敘文

記敘文包括散文、寓言、故事等文學體裁。無論記人、敘事、寫景、狀物,作者總是有感而發,抒發自己真切的感受給人以啟迪。朗讀記敘文,要求敘事抒情,因事明理,語氣自然,節奏舒展。

記敘文有記事、記言。一般來說,記事語氣要平實一些,節奏速度比較從容、舒緩,娓娓道來,給人身臨其境之感。記言則變化要豐富一些,往往要在神似上著力描摹,讓人未曾謀麵,如見其人。

記敘文中散文是其中的主要文體。散文形散而神聚。散文朗讀的目的也就是為了達到“神聚”的效果。無論敘事還是抒情,優秀的散文都有著深邃的意境。所以朗讀這種文體往往需要細細地品味其中的意蘊,給以恰當細膩的表現。它不需要像詩歌朗誦那樣跌宕起伏,也不必像小說朗讀那樣繪聲繪色。主要是運用樸實、真切的敘述語言,直抒胸臆,浮想聯翩,給人以回味悠長之感。

練習

願化泥土

巴金

最近聽到一首歌,我聽見人唱了兩次《那就是我》。歌聲像湖上的微風吹過我的心上,我的心隨著它回到了我的童年,回到了我的家鄉。近年來我時常想念家鄉,大概是到了葉落歸根的時候吧。有一件事深深地印在我的腦子裏,三年半了。我訪問巴黎,在一位新認識的朋友家中吃晚飯。朋友是法籍華人,同法國小姐結了婚,家庭生活很幸福。他本人有成就,有名望,也有很高的地位。我們在他家談得暢快,過得愉快。可是告辭出門,坐在車上,我卻擺脫不了這樣一種想法:長期住在國外是不幸的事。一直到今天我還是這樣想。我也知道這種想法不一定對,甚至不對。但這是我的真實思想。幾十年來有一根繩子牢牢地拴住我的心。1927年1月在上海上船去法國的時候,我在《海行雜記》中寫道:“再見吧,我不幸的鄉土喲!”1979年4月再訪巴黎,住在凱旋門附近一家四星旅館的四樓,早飯前我靜靜地坐在窗前扶手椅上,透過白紗窗帷看窗下安靜的小巷,在這裏我看到的不是巴黎的街景,卻是北京的長安街和上海的淮海路,杭州的西湖和廣東的鄉村。還有成都的街口,有雙眼井的那條小街……到8點鍾有人來敲門,我站起來,我又離開了“親愛的祖國和人民”。每天早晨都是這樣,好像我每天回國一次尋求養料。這是很自然的是,我仿佛生活在我的同胞中間,在想象中我重見那些景象,我覺得有一種力量在支持我。於是我感到精神充實,心情舒暢,全身暖和。

我經常提到人民,他們是我所熟悉的數不清的平凡而善良的人。我就是在這些人中間成長的。我的正義、公道、平等的觀念也是在門房和馬房裏培養起來的。我從許多被生活虧待了的人那裏學到熱愛生活。懂得生命的意義。越是不寬裕的人越慷慨,越是富足的人越吝嗇。然而人類正是靠這種連續不斷慷慨的貢獻而存在、而發展的。

近來我常常懷念六七十年前的往事。成都老公館裏馬房和門房的景象,時時在我眼前出現。一盞煙燈,一床破席,講不完的被損害、受侮辱的生活故事,忘不了的永遠不變的結論:“人要忠心”。住在馬房裏的轎夫向著我這個地主少爺打開了他們的心。老周感慨地說過:“我不光是抬轎子,隻要對人有好處,就讓大家踏著我走過去。”我躲在這個陰濕的沒有馬的馬房裏度過多少個夏日的夜晚和秋天的黃昏。

門房裏聽差的生活可能比轎夫的好一些,但好得也有限。在他們中間我感到舒暢、自然。後來回想,我接觸到通過受苦而淨化了的心靈就是從門房和馬房裏開始的。隻有在十年動亂的“文革”期間,我才懂得了通過受苦淨化心靈的意義。我的心常常回到門房裏愛“清水”恨“渾水”的趙大爺和老文、馬房裏轎夫老周和老任的身邊。人已經不存在了,房屋也拆幹淨了。可是過去的發過光的東西,仍然在我心裏發光。我看見人們受苦,看見人們怎樣通過受苦來消除私心雜念。在“文革”期間我想得多,回憶得多。有個時期我也想用受苦來“贖罪”,努力幹活。我隻是為了自己,盼望早日得到解放。私心雜念不曾消除,因此心靈沒有得到淨化。

現在我明白了。受苦是考驗,是磨煉,是咬緊牙關挖掉自己心靈上的汙點。它不是形式,不是裝模作樣。主要的是嚴肅地、認真地接受痛苦。“讓一切都來吧,我能夠忍受。”我沒有想到自己還要經受一次考驗。我摔斷了左腿,又受到所謂“最保守、最保險”方法的治療。考驗並未結束,我也沒有能好好地過關。在病床上,在惡夢中,我一直為私心雜念所苦惱,以後怎樣活下去?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