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河寬闊而又清澈,宛如一條無暇的玉帶,靜靜的在歲月裏淌出,在喧鬧的蘇月鎮旁邊經過,不被這凡塵俗世沾染。靜謐的水麵上波光粼粼,在陽光下晃得淩雲霄幾乎睜不開眼。
淩雲霄脫下鞋子坐在河岸邊那顆垂柳下,赤著腳伸進冰涼的河水裏,舒服得發出一聲呻吟。他望著河對麵隱隱綽綽的洛星鎮,心裏麵想,還從未去過對麵的洛星鎮,不知道是何種光景。可惜忠叔總是看我那麼的緊,有朝一日,一定要去對麵看上一看。
淩雲霄心裏念及此,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隻有幾步遠一直看著自己的忠叔,笑著說道:“忠叔,你也坐下來泡泡腳嘛,這河水涼絲絲的,大夏天的多舒服!”
淩雲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約莫近五十歲的老者,身材頗瘦,不過氣色卻十分好,麵色紅潤,留著一把山羊胡子,隻是鬢角和胡子都染上了些微霜色,看上去頗有些滄桑之感。
忠叔聽聞小少爺叫自己,滿臉褶子都熨平了一般,笑眯眯得看著淩雲霄說:“小少爺,你玩開心就好,忠叔老了,腿不能見冷水,就不下去了。”
淩雲霄歎了口氣,無奈得回頭盯著河水,不是腳踢起來幾朵水花,突然問道:“忠叔,你說,洛星鎮該是什麼樣子?”
“洛星鎮……”忠叔念到這個名字,沉吟了一下,望著遠處仿佛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忠叔?”淩雲霄疑惑得回頭看著他。
“啊!忠叔老了,老是走神哈哈。”忠叔微微笑著說道:“洛星鎮是個美麗的地方,像蘇月鎮一樣漂亮。比蘇月鎮要大,不僅靠近宜安城,也連通著去往王城的官道,比我們這裏還要繁華。”
“可是我爹不是說蘇月鎮是我們水路裏麵重要的碼頭嗎?”淩雲霄指著遠處繁忙的碼頭說:“你看,那裏有那麼多大船!”
“是是。論水路,蘇月鎮自然要比洛星鎮方便,那也是因為洛星鎮岸邊河床太淺經不起大船停靠,若非這樣,洛星鎮就成為水陸兩路並重的重鎮了。要知道,說到底,陸路還是要比水路方便上許多……”忠叔忽然覺得自己跟年紀尚幼的小少爺說這些,他可能聽不懂,遂停住不說。
“忠叔給你吹一首曲子吧?是那些年我在洛星鎮學到的。”忠叔從柳枝上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
嗚咽的調子從忠叔嘴中蹦出,擴散到蘇洛河河麵上去。曲子並不歡快,有一些些悲涼,一絲絲傷感,如呢喃耳語,又如訴如泣。淩雲霄隻覺得自己很傷心,沒有來由。忠叔也是有故事的人,他這樣想。淩雲霄很想知道過去的忠叔都發生過什麼事,他想了解這個慈祥的老人過去的故事。
曲子不長,吹完之後,忠叔仿佛失去了魂魄,望著洛星鎮出神,蒼老的臉龐上看不出表情,渾濁的眸子裏也滿是暗淡。
忠叔的來曆淩雲霄並不清楚,在淩雲霄出生前,忠叔就一直跟著父親,不做管家,隻做奴仆。但是淩雲霄知道,就算是平日裏囂張的管家淩青,麵對忠叔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的。
良久,忠叔才回過神來,沉沉得歎了一口氣,仿佛有無限的心事。“小少爺,走罷,要回去上課了,夫子恐怕都要到了。”